琴絃,琴絃兩面以砂石固定,中間凹陷。
“你先睡,奇蹟發生我再喊你。”
“你可以趁我睡著離開,我不恨你。”
他看著她臉,抱她在懷中,夜幕安靜的離奇,風也格外的溫柔,在這寸草不生的荒野,或許連一隻活的螻蟻都沒了,莊良珍用力抱緊他。
也不知睡去多久。
“良珍,你看奇蹟。”
她睜大眼,順著火摺子遊走的方向,那隻碗,放在深坑的碗,波紋微漾,是水,小小的半碗水,卻足以救命。
水從琴絃的凹凸處一點點的凝結,就像露珠,速度那麼慢,但卻是她見過的最精彩的奇蹟。
“我家,我是指江陵的那個家,有很多玻璃窗,冬日佈滿擦不完的水汽,還有夏日將將拿出冰窖的碗,也會有水,這現象真有趣,我又拿其他東西做實驗,原來寶石、琉璃鍾、銅鏡,琴絃也行。而且夜間土壤深處溼潤,其實這就是露水。”
他說玻璃、冰窖、寶石這些普通人可能一輩子都見識不到的東西,語氣那樣隨意,就好像別人在談論一塊饅頭一塊鹹菜。
“你為什麼不回家?”
十四歲,別家少年郎還在寒窗苦讀,他卻孤身在外;十九歲,別家少年不是成親便是定親,他卻一直沒動靜,不知江陵那邊是怎麼想的。
良驍輕撫她臉頰:“很快,我會回去。”
“會帶我嗎?”
“不帶。”
她笑著打他,被他攬進懷裡,壓低了聲音:“別鬧,喝吧,我嘗過了,味道確實與露水一樣。”
……
憑藉如此神奇的“法術”,他們成功的走出荒野,在趙家灣休整,被人設計,又設計別人,每一天都充滿奇幻般的驚險與刺激,神奇的是她竟沒有一絲恐慌,那時她腦子裡就一個想法,良驍是這世上最聰明的人,簡直無所不能。
離開滄州那日,乾涸已久的大地終於迎來了第一場甘霖。
她高興壞了,踩著雨水到處跑。
枯樹後鑽出兩個衣衫襤褸的男人,驚訝的打量女孩子,這恐怕是他們窮極一生都不可能再遇的絕色。
他們攔住她。
“你多大了?”
她回:“十四。”
“長得真乖啊,一個人在外面多危險,跟我們走吧,包你吃喝不愁。”
“那麼……你們介不介意把我姐姐也帶上?”
流民眼睛一亮,問她:“你還有姐姐?”
“是呀,這麼高,誰見了都誇她漂亮又懂事。”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哄她:“當然可以,你姐姐在哪兒?”
“跟我來!”莊良珍在前面殷勤帶路。
……
兩個男人站在莊良珍帶他們來到的草棚前怒道:“我操,你敢耍老子!”
漂亮又懂事的姐姐沒有,倒是有個漂亮又怪異的少年人,男的,再好看有什麼用?
莊良珍躲進良驍身後,笑盈盈道:“騙子,我知道你們是騙子!趁我哥哥還在休息,快逃吧!”
兩個騙子呵呵笑。
良驍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還算客氣的問:“你們是這一代的流寇?”
什麼流寇,我們是這裡的爺爺!其中一個上前就要擰良驍脖子,卻被他反手一轉按倒在地,良驍又在他脊樑骨上敲了下,他便不再掙扎,大約是死了。
這不是莊良珍第一次目睹良驍殺人,但還是有點不寒而慄。
良驍拎著沒死的那個脖子,好言好語的問:“我們要去武靈,勞煩你借我一匹馬。”
“爺爺饒命啊!”男人抱著腦袋哀嚎,一股腦說道:“我們就是普通的小賊,哪裡養得起馬,爺爺不嫌棄的話,我倒是還有一頭驢,別殺我別殺我,我還有一頭野豬,只要你放了我,我就帶你們過去!”
“帶路。”
“饒命……”
那人帶他們來到一間又臭又髒的農舍,果然有頭驢子,看著還算壯實。
又扒開堆在院中央的一堆腐朽枝椏,露出了一頭野豬,似乎剛斷氣,莊良珍已經好久沒吃肉,口水不禁往外湧。
良驍背過身。地上的男人悄悄往後挪,掏出刀,猛然行刺,卻被一隻更快的手捏住咽喉,輕輕一旋,脖子轉向一個詭異的角度,倒下去的時候正好砸莊良珍腳邊。
她捂住眼睛尖叫。
但那晚她吃到了世上最好吃的野豬,那是以後再也體會不到的無上美味,良驍把肉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