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遠,現在故事重新回到正軌,話說深夜的小長房,偶爾傳來幾聲“篤篤篤”的梆子聲,內臥一盞燭火不疾不徐的燃著,光線不甚明朗,卻也恰到好處,令人不覺得刺目,又因為尚有一線光明而心安。
原就朦朧的光線又被兩層輕紗帷幔濾了濾,平添一抹溫柔的漣漪。
帷幔裡莊良珍伏在良驍懷中,而懷抱佳人的良驍不可能沒有那啥反應,但反應歸反應,他的動作還是規規矩矩的。
成親數月下來,莊良珍對他的反應早就習以為常,可這一刻請允許她稍稍的懈怠片刻,請允許她貪戀一點溫暖和呵護,不管是真情與假意,體溫是真的,擁著她的臂膀是溫柔的,這樣足矣。
她彷彿回到了小時候,舉著竹蜻蜓繞著曾祖父膝邊玩耍,就連趴在阿爹背上那段四處漂泊的日子也忽然變得鮮明立體起來,與其用漂泊來定義,那其實更像是遊山玩水,父女倆在溪邊捉魚捉青蛙,晚上圍著篝火燒烤。溪水靠山,山裡有花還有野果,紅色的又苦又澀,青色的卻又甜又多汁。
那時阿爹便對她說:“果子和人一樣,光看外表不行,日久才能見人心。”
那時候的她一隻耳朵聽一隻耳朵冒,但時間終將會讓她明白“日久見人心”。
後來便遇到了那個令她愛慕不已的良驍,甫一看見他的臉,她就什麼都忘了,歡喜的不得了。原來愛美之心不分男女,漂亮的少年人誰不愛?
可他不僅好看,還對她充滿溫柔與耐心。即使有訓斥和懲罰,那也真是為她好,畢竟哪有大人不教訓小孩的?譬如她纏著他要零花錢,而他認為即使是小孩也該學會控制自己的欲/望,零花錢當然給,但給多少這個數字完全依據她的表現。
是以,常有因為上個月表現不好導致這個月“國庫空虛”的情況。當出現這種情況,而她又特別想吃甜甜軟軟又黏黏的麥芽糖時該怎麼辦?自然是纏著他要,她就是想要嘛!要多了他也會給,可當發現她偷偷買糖也絕不會姑息。
良驍有潔癖,唯恐她吃壞牙噁心到他,不免要管東管西,好不煩人,可是也讓她好感動呢。
十四歲那年透過話本,這個小姑娘春/心萌動了。開始偷偷喜歡他。他教會她親親,她被親的分不清雲裡霧裡,天上地下。既歡喜又害羞,哪怕後來他又教了她更可怕更親密的事,痛過之後,她依然愛他。
這種感情猶如破殼的小鴨子,睜開眼看見一隻小狼狗,便認定小狼狗,追隨小狼狗,哪怕小狼狗咬了它,它還要跟著。
她是如此卑微又愚蠢的愛著他。
與任何一個陷入痴戀的可悲可憐的女人沒甚分別。
但她又是自負且自信的,認為良驍的眼裡心裡除了她誰也容不下。
此外她也極端的自私又充滿獨佔欲,無視規則,絕不肯與任何人分享良驍,積極剷除一個個晃悠他身邊的情敵。
那一年鄔清月和謝氏姐妹被她打擊的猶如喪家之犬,那一年,上谷被她搞得雞飛狗跳。
可不管捅了多大的簍子,她都能平安無事的歪在良驍懷裡得意的笑。
直到他袖手旁觀阿爹落入良二夫人手中,直到他打斷阿爹的腿,甚至親口承認要她是因為覺得傻好玩才……
她才從這一場煙花般絢爛的美夢中驚醒,拖著殘花敗柳的身子搖搖欲墜。
原來感情之事如人身在荊棘之中,不動不刺。
莊良珍終於大徹大悟,如今,十七歲的她抱著這個溫暖的寵她如故的男人,心如止水。
良驍感覺懷裡的人醒了,翻身撐在她上方,望著那雙澄亮的眼詢問她為何不開心?
他在府中上下埋了不少眼線,倘若那些人給她使絆子,他不可能不知。
且她大部分時間都在慎德園,最多去恆山苑逛逛,並未與任何人發生衝突,為何好端端的就突然這般消沉?
就算發生衝突,她也是越戰越勇的小野貓,如何就能被旁人氣的消沉?
良驍一頭霧水。
別說他想不到,這事任何人都想不到,任誰也不會將莊良珍和良駿聯絡起來,包括良駿本人都難以置信。就連無意中窺視的良馳也是毫不猶豫的認定莊良珍勾/引良駿,才會發生恆山苑那一幕。
一則良駿並非感情用事之人;二則良駿不碰被別的男人嘗過的女人。
這是人盡皆知的事。
從前喝酒的時候還被人拿來打趣,他自己也承認,用別人用過的女人好像穿別人脫下的襪子,腳不爽。為此還被餘塵行笑罵過,說起十四歲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