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婷安笑道:“他不信佛,不需要這個。那張是為他明年即將出世的孩子求的。”
莊良珍眼眸一亮,輕挽她手臂,壓低了聲音道:“姐姐,您有了!”
良婷安微微愣了下,旋即溫和道:“他的孩子自然就是我的孩子。”
莊良珍有些聽不懂了,擰眉望著她,下一瞬便頓悟,卻更糊塗了!
據她所知,良婷安與黎至謙成親八年,至今也未曾生下一兒半女,兒女是女子立身後宅的根本,她什麼都沒有,為何還能安然的接受競爭者有了?
難道她不害怕嗎?
良婷安顯然是看懂了莊良珍的疑惑,淡然解釋道:“他很尊重我,等了我這麼多年,是我自己的身子不爭氣,如今他都三十五了,要個孩子也是應該。我們的年紀都不小了,不像你們年輕人那麼計較,能搭伴過日子互敬互愛也很溫暖,再有幾個孩子在家裡熱鬧熱鬧,是誰生的又有什麼所謂呢。”
她曾是名正言順的太子未婚妻,未來的國母。
那個如星辰一般尊貴的男子也曾在蘭草旁許她一世承諾。
可她終究是個沒福分的。
宮裡派來的精奇嬤嬤發現她常飲的茶水有毒。要不了命,但要她這輩子都做不了母親。
一個不能為皇家綿延子嗣的女人跟廢物有何分別?
後來的兩年她整個人都枯萎了,每日都要喝一碗又一碗苦澀到難以下嚥的湯藥,只為了祛除體內寒毒,那段時間良驍四處奔波,為了她,整個人瘦的形銷骨立,而他,也不過才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呀,也是為了她,他才疏於防範,導致那般可人的南貞……
良婷安對這個弟弟終究是有太多愧疚。
後來,良二夫人便把她許給了涇州的黎至謙。也許是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便稍稍的賞了她一點仁慈,良驍請來的那位神醫總算將她身體的寒毒去除了五成,也就是給了她五成做母親的希望。
往事不提也罷。良婷安並未告訴莊良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劇,她只是為黎至謙開脫了一句,又嘆了聲命不與我,但眼神不見絲毫悲切。
兩個女子一時間都變得安靜。
就在這時,做完早課的和尚們三三兩兩離開正殿,而莊良珍和良婷安所走的這段路恰好通往大昭寺幾位高僧的禪院,是以偶爾碰上一個身披袈裟,年紀至少七十以上的師父也不算奇怪。但是,倘若這位師父一看就地位極高年紀卻跟知客僧差不多,就很難不令人關注他了。
莊良珍一行人就遇到了這麼一個。
就連良婷安也不由微微瞠目,身邊的僕婦就更不用說了。幸好有一道花牆隔著,否則就這樣直勾勾盯著人家那可真是太失禮了。
只見那位高僧肌膚光潔如玉,眉目如畫,鼻樑高挺,兩片稜角分明的紅唇有種奇異的冷冽。他不像一般出家人那般平易近人,整個人看上去冷冰冰的,明知自己正被一群好奇的女眷打量也不以為意,依舊目不斜視而去。
知客僧雙手合十,恭恭敬敬的解釋道:“這位是戒律堂的長老墨霜師父,年紀雖然不大,輩分卻是我們這裡最高的。”
如此,算是解了眾人疑惑,莊良珍也只把此事當成了一個有趣的插曲,便與良婷安繼續前行。
……
大昭寺求平安符的細節便不再贅述,卻說那位有幸為黎至謙綿延子嗣的女人正是香巧,來京城之前,伺候了黎至謙一回,沒成想竟懷上了。
本來原定這幾日就要離京的,就是為了讓香巧坐穩了胎,良婷安才與黎至謙商量再等兩個月。
自從有了身孕,香巧是又高興又恐慌,高興的是自己從此就要母憑子貴,而恐慌的是萬一主母嫉妒她,奪走她的孩子該怎麼辦?
好在主母並沒有提一句要抱養她的孩子,甚至還專門去大昭寺為她的孩兒求了平安符。
香巧眼淚汪汪,感動的無以復加,當場就要跪下來謝恩,好在良婷安身邊的僕婦眼明手快,急忙架住了她:“香巧姑娘,這可捨不得,您現在是金貴的身子,一定要愛護自己,不能讓大爺和奶奶憂心。”
坐在對面炕上的黎至謙神色微冷,對香巧道:“你下去休息吧,有什麼需要便吩咐身邊的丫鬟和嬤嬤,不要讓奶奶操心。”
香巧誠惶誠恐的告退。
良婷安嫻靜的修剪花枝,等下人全都退了出去,這才小聲對黎至謙說道:“你也太嚴肅了,她如今是有了身子的人,自當要多呵護著點。世上再沒有比懷胎十月更辛苦的。你們男人的心就是不夠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