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伏在饒州城外的吳軍特務放出的信鴿最先飛抵九江,再被火速轉遞到已經返回九江的吳超越面前時,時間已經是石鎮吉從饒州出兵的當天深夜接近三更過後,快要接近第二天的零點。
很遺憾,因為無法刺探到具體的詳細軍情,吳軍特務用信鴿只能向吳超越報告兩個情況,一是看到有三千多太平軍離開了饒州,二是看到石鎮吉的旗號離開饒州,至於石鎮吉本人是否真的已經離開了饒州,離開饒州的到底是老弱士兵還是主力戰兵,吳軍特務全都無法確認。所以生性多疑又必須要為將士性命負責的吳超越又不得不提防這麼一個可能,饒州太平軍會不會將計就計,反過來給自己的奇襲軍隊設定陷阱?
正因為有此擔心,又擔心準備率軍參與奇襲的錢威和劉銘傳二將在威望和資歷方面不相上下,互相難以有力統屬,吳超越便臨時改變主意,決定由自己親自率軍發起這次突襲。結果不光錢威和劉銘傳反對,隨軍幕僚長戴文節也提醒道:“鎮南王,還是小心點好。這次奇襲我們在水面上優勢不大,長毛一旦發現你親自率軍南下,很可能會全力衝擊你的座船,你的金枝玉葉之身如果有什麼閃失,後果不堪設想。”
知道戴文節的提醒不是沒有道理,吳超越一度又有一些猶豫,可是考慮到臨陣指揮的要命問題,吳超越還是斷然拒絕了戴文節的好意,微笑說道:“文節先生,我還是當初的我,怎麼就突然變成金枝玉葉了?以前我只帶一個營的時候還敢親自衝鋒陷陣,現在統帥千軍萬馬,反倒只敢躲在後方了?不必多說了,就這麼辦,我親自率軍出擊。”
戴文節、周文賢和九江知府桂中和等人又勸了幾句,吳超越卻還是堅持不聽,戴文節等人無奈,也只好說道:“鎮南王,既然你堅持要親自去饒州,那我們不勉強,但你一定要小心,長毛一旦發現你親自上陣,肯定要打你座船的主意,你的一己之安危牽涉千萬人、萬萬人的生死存亡,最好還是謹慎為上。”
“多謝你們的好意,我會注意的。”吳超越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注意安全,不會給太平軍把自己斬首的機會。同時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吳超越的心中又動了一動,一個想法突然浮上了心頭,只是時間倉促,吳超越來不及細細盤算,只能是把這個念頭暫時擱在心裡,準備等上船後再細細琢磨。
同樣是早有準備,才到了四更時分,三個營的九江吳軍和五個營的吳超越直系兵團就全部登上了運兵船,在九江目前僅有的一條蒸汽炮船雒魏林號和百餘條軍用舢板的保護下出發,連夜駛離九江碼頭趕往饒州。吳超越本人則採納戴文節等人的建議,登上一條運兵用的拖罟船與大隊同行,並沒有象往常一樣,坐在雒魏林上親臨水戰第一線。
從九江到湖口周邊的水域都在吳軍的控制中,吳軍奇襲船隊自然很順利的就轉過了梅家洲,駛入了鄱陽湖內湖,然而進入了開闊水面之後,計劃外的麻煩來了,開闊的湖面上竟然一直颳著南風,同時水流也是緩緩向北流淌,吳軍船隊逆風又逆水,除了蒸汽炮船雒魏林號受到影響不大外,吳軍的其他船隻船速全部受到影響,船速快不起來,自然也就無法以風馳電掣之勢奔襲鄱江口,殺饒州太平軍一個措手不及。
還有更危險的事,船隊速度快不起來,還意味著饒州太平軍有可能更早獲得預警,一旦太平軍的斥候快船提前發現吳軍船隊,利用船速的優勢把訊息送回饒州,不但饒州太平軍會贏得充足的應變時間,仍然還有一戰之力的太平軍水師也有可能搶前衝出鄱江口,利用鄱陽湖的開闊水面迂回奔襲吳軍運兵船隊,給吳軍造成重創。而如果饒州真是將計就計反過來設套的話,吳軍運兵船隊過於緩慢的速度更會帶來無數的致命隱患。
已經頗為熟悉水戰的吳超越很快就發現了這一危險,也在天色黎明時找來了統率護航船隊的雒魏林號船長鮑志德,讓鮑志德派遣二十條軍用舢板在前方開路,儘可能幹掉太平軍的斥候快船,延緩自軍船隊被敵人發現的時間。然而術業有專攻,聽完了吳超越的交代後,鮑志德卻十分為難的說道:“鎮南王,這點末將恐怕做不到,先不說鄱陽湖水面開闊,長毛水師比我們更熟悉內湖水流航道,我們很難追上幹掉長毛的斥候快船,就算不去考慮這些問題,長毛在鄱陽湖上也肯定有裝扮成普通漁船的斥候船,我們不可能把路上遇到的漁船全部擊沉吧?就算我們狠得下這個心,現在的船隻數量也不夠做到這點啊?”
吳超越仔細一想發現也是,頓時有些後悔自己事前思慮不周,忘了提前安排把運兵船隊偽裝成其他船隻,可是轉念一想後,吳超越又發現自己就算提前考慮到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