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細作探到訊息,報告到老夫面前,老夫看了記住,沒什麼可奇怪的。”駱秉章的回答讓勝保有些臉紅,也徹底收起了對駱秉章多少存在一點的小覷之心,知道面前這個滿臉皺紋和親切笑容的老狐狸不是什麼善與之輩,事實上可能比那個只是身份高貴卻滿肚子稻草的僧王爺更加難纏。
不敢再隨便小覷駱秉章之後,勝保也這才想起向駱秉章討教對策,問道:“駱撫臺,既然你認為石達開逆賊是打算後發制人,那你覺得,我們當如何應對?”
“勝大帥,老夫說過,老夫真的不懂行軍打仗,所以這個問題得問你。”駱秉章答道:“如果你覺得有把握迅速攻得破長毛的大汶口賊城,不給石達開逆賊後發制人的機會,那老夫就支援你打。”
“但你如果覺得沒把握能迅速拿得下大汶口賊城,擔心猛攻不下給了賊軍主力乘機反撲的機會,那就別打。”駱秉章笑笑,說道:“讓老夫來給你想辦法,讓石達開那個逆賊放棄以逸待勞的打算,引他先出手北上。”
皮球踢回了勝保的面前後,勝保盤算了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說道:“正面強攻大汶口的長毛賊城,本帥雖然也有很大的把握得手,可不敢說十成。如果能有幾門象吳超越逆賊手裡那種洋人火炮,本帥倒是有十足把握……。”
聽勝保說到這,駱秉章從濟南帶來的部將張國樑張口想要說話,結果卻被精明過人的袁保恆立即拉足。好在勝保也沒注意到張國樑這個小動作,說完了面子話就馬上改口,說道:“如果駱撫臺能想辦法讓石逆賊軍的主力主動北上,先動手來攻打我們,讓我們處於以逸待勞的有利地位,那本帥就有把握一舉擊敗石達開逆賊了。”
“那好,就這麼辦吧。”駱秉章很是輕鬆的點頭,說道:“大帥只需要叫我們的泉河駐軍嚴密戒備,提防長毛出兵偷襲泰安,多派斥候細作探察各路長毛的動靜,然後耐心等待就行。”
“耐心等待就行?”勝保有些張口結舌。
“對。”駱秉章點頭,又微笑說道:“當然,勝大帥你也不能閒著,今天你得先給老夫擺設宴席接風洗塵。明天開始,你得隨著老夫四處遊覽泰安的名勝古蹟,看戲聽曲。對了,聽說勝大帥你還是風流陣裡的一把好手,連行軍打仗都不忘記攜帶姬妾,沒關係,老夫從不介意這些,你隨老夫遊覽聽戲的時候,可以把你的美人全帶上。如果數量不夠,還請大帥你稍加破費,把泰安城裡的青樓女子多包上幾個。”
駱秉章就象是開玩笑一樣的話聽上去十分荒唐,但勝保畢竟是舉人出身,當過國子監祭酒和翰林,凝視駱秉章許久,見駱秉章笑容雖然輕鬆卻充滿自信,勝保便點了點頭,也沒多問,只是笑道:“既然駱撫臺給本帥安排這麼一個美差,那本帥豈能有不遵之理?就這麼辦了,快來人,安排酒席,本帥要為駱撫臺接風洗塵!”
駱秉章含笑謝了,然後乘著帳內安設酒席的機會,駱秉章把張國樑叫到了自己面前,低聲問道:“殿臣,老夫記得你的帳下有個叫馮子材的都司,好象在廣西參加過天地會,老夫沒記錯吧?”
“撫臺大人明察秋毫,的確有這個馮子材,他是隨著末將從江南大營裡出來的人。”張國樑點頭,又趕緊補充道:“不過這個馮子材和末將,早就和賊寇一刀兩斷,改邪歸正了啊。”
“殿臣想那裡去了?”駱秉章笑道:“我不是要追究他以前參加天地會的事,老夫是早就發現他人才難得,有心想抬舉他。你安排一下,等酒席散了,就帶著他到老夫的住處拜見老夫,老夫有件大事要交代給他。”
還別說,按照老狐狸駱秉章的要求,從第二天開始,本來就風流成性的勝保還真幹起了攜美同遊的美差,每天白天帶著一大堆美女和駱秉章四處遊山玩水,吟詩作賦,晚上公然在大營裡看戲聽曲,壓根就不再關心前線戰事。清軍駐紮在泉河的警戒軍隊也和太平軍的大汶口駐軍相安無事,相隔二十里對峙,一直井水不犯河水。
一連七八日都是如此,這樣的局面不但太平軍無法接受,清軍內部也有不少人看不下去,一個叫馮子材的清軍將領膽大,當眾攔住了勝保和駱秉章聯手組成的旅遊團,上竄下跳的要求勝保和駱秉章結束這種腐朽透頂的荒淫生活,請求勝保和駱秉章以國事為重,嚴整兵馬提兵南下,和長毛逆賊決一死戰!
一個只領著都司虛銜的小小部將竟然敢犯言直諫,敢和僧王爺拳腳相向的勝保當然是勃然大怒,立即喝令將馮子材當眾斬首,駱秉章也當眾大罵馮子材的膽大包天,並且當眾提起了馮子材曾經參加過天地會的醜事,支援勝保砍死馮子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