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紅袖一聽哈哈大笑,扯著嗓子說:“誰說不是一家人呢?誰敢說,師孃就打她。”
當李紅袖和唐秋雨拎著兩大桶水到院子裡的時候,歐陽東籬在先生的幫助下,已經將一頭若大的狍子解開。
只見一張超大的獸皮,趴在院子邊上的雪地裡,很是醒目。
先生一邊把打理肉塊,一邊看著李紅袖說:“這洗肉的水別倒掉了,一會涼了都倒在梨樹下,明年的秋梨會更甜。”
李紅袖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院子中間的那顆梨樹,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我們明年還能吃到這秋梨麼?”
站在屋簷下面的沐沐歪著腦袋看著她,問道:“為什麼吃不到?”
正在割肉的先生心裡咯噔一聲,心裡暗自嘆了一口氣:或許明年真的吃不到了。
中域裡的那些麻煩事,還等著他回去處理。
這是李紅袖在方寸山上過的第二個年節,也是最後一個年節。
那一年,她真的沒有吃到這澆了狍子肉水的秋梨。
等她再吃到時,已經是好幾年以後的事情了。
世事如棋,問誰能定?
這一年的大年夜,先生和歐陽東籬都喝醉了,唐秋雨和李紅袖也醉了,邊夏梧桐和沐沐也是讓李夜扶進屋裡躺下。
午夜時分,若大的客堂裡只有李夜一人,獨坐燈下,桌上紅泥小爐冒著氣氤氳的熱氣。
屋外的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整個方寸山靜悄悄地。
收拾乾淨桌上的殘局,李夜取出淺黃色的湖宣鋪上,就著壺裡的沸水磨了一硯墨汁。
此刻的他在想著風雲城中的父母和妹妹在作些什麼?還有皇家學院中的上姐姐,不曾酒醉,卻也思緒萬千,一顆心早已經飛到在千萬裡之外。
手一揮,桌上有墨跡透紙。
空山誰相問,寒燈獨可親。
一年將盡夜,萬里未歸人。
寥落思前事,支離笑此身。
愁顏與親恩,明日又逢春。
寫罷,收起了筆墨,掏出了懷中的小刀,走出了門外。
不一會,隨著客堂門前的木屑落下,一幅對聯躍然而上。
掃淨了地上的木屑和客堂四周的塵土,李夜回到了客堂的桌前,拎起水壺給自己倒上了一杯熱茶,捧在手中輕輕地吹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