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到他張狂。他如今深愛的那個女人,既是異血人又是祭品,倒是省了不少事,可謂天助我也。極陰之日一甲子才有一次,成敗就次一舉,他不願意又如何?我就是綁,也要將他綁上祭壇。”
佟漠點頭道:“王爺說得是,世子如今只是被情所困,一時身陷迷障罷了,世子自小報負不凡,胸懷天下,只要他取得十方策,屆時君臨天下,四海稱臣八方朝拜,他自會感激王爺您的用心良苦。”
兩人又細細商討了一些細節,佟漠方告辭退下。
書房後頭的隔間裡,華媖瞪大眼睛,躺在榻上怔怔地望著屋頂,她雖不太明白兩人對話裡提到的極陰之日,十方策,卻聽明白了天下主宰,四海稱臣,八方朝拜……她的手緩緩移到腹部,輕輕摩挲,感受裡頭剛剛蘊育而成的小生命。
燕詡自中秋後,一直忙著籌備糧草伐齊一事,朝中雖有些反對聲音,說晉國才伐魏,元氣未復,不宜現在起兵伐齊,但燕詡自有他的道理,他殺了齊國九皇子姜寐,這樑子已結下了,就算晉國不伐齊,齊國遲早來報這個仇,倒不如趁早做好準備,攻其不備。
如今朝堂上燕詡是一言堂,朝臣們心知肚明燕旻下臺是遲早的事,大晉的江山早晚是睿王父子說了算,反正都是姓燕的,眾人於是興趣地閉了嘴。
“細細一算,我已八年沒見過母親了。”燕詡斜靠在美人榻上,一手枕在腦後,一手摟著葉萱的腰,望著天邊漸漸下沉的烏金,“這十多年來,我一直沉迷於十方策的事,總想著只找到十方策,便有了全部,此生無憾。可到頭來……”竟是一無所有,他在心裡默默接上下半句,頓了頓,又道:“母親病了這麼久,我連一次也沒回過朔安,真是不孝。這次回去,無論如何要多呆些時候。”
朔安的信是上月送來的,那會大軍才剛開始班師回朝,他心裡雖擔心母親的病情,但這事來得太巧,極陰之日不久將至,十方密境就在朔安境內,況且睿王一直不知自己手中的伏羲八卦是膺品,對十方策虎視眈眈,他不得不懷疑這是睿王在背後搗的鬼,為謹慎起見,他派雲山親自回了一趟朔安,這才知道,睿王妃是真的不好了,已臥床兩月有餘,燕詡不得不暫時放下伐齊一事。
中秋已過,傍晚的風涼涼的,風拂過,帶來陣陣桂花香,兩人坐在長廊下,看夕陽西下。葉萱靠在燕詡身側,閒閒地搖著鵝毛扇,趕走亂竄的流螢,有些擔憂,“可是……咱們回朔安成親的事,你真的不打算告訴睿王?萬一他惱起來,不認我這個兒媳可怎麼辦?你看,他那邊都密鑼緊鼓地準備啟程的事了,也沒派人來知會你一聲,可見他心裡還在生氣。還有,睿王妃都沒見過我,我又不是什麼名門閨秀,一見面咱們就成親,要是她不喜歡我,心裡生氣,會不會病得更重了?”
燕詡斜眼看她,她穿著杏色的薄裙,裙邊繡了淡綠的竹紋,一身的素雅,唯有腰間束了一根桃紅色的絛子,勾出窈窕纖細的身段,素淨中透出幾分明豔來。她的面板得天獨厚,白皙細膩,在夕陽的映襯下更似敷了一層粉色的薄粉,但她此時顯然心情不好,柳眉緊蹙,那憂心忡忡的模樣讓他看著不忍。
他捏了捏她的腰,“怎麼會,你別多想,母親一向疼我,我看上的人,她只有喜歡的。且雲山來信說,母親知道我們回朔安成親,不知多高興,那幾日連飯都多吃了些。至於我父親……”他嘴角不經意間勾出一抹冷笑,睿王對他的愛和母親是不同的,母親只關心他過得好不好,而睿王的關愛裡,卻夾雜了許多功利和算計,“他愛怎麼想就怎麼想,我們不必理會。”
啟程前的一日,葉萱進宮向燕旻道別。
燕旻雖休養了一段時日,可精神依然萎靡,頭上的灰髮比回晉前還多,他把自己關在寢殿裡,半伏在案上細細雕刻一隻半個巴掌大的物什。長年雕琢木器,勞神費眼,他的眼睛已不太好使,雖有日光自窗外透入,他仍需半眯著眼方能看清。
葉萱跪坐在案旁,傾著身子看他手中木雕,“陛下雕的什麼?”
燕旻神色微慍,將手中雕了一半的東西放下,語氣不善,“你來做什麼?”
葉萱知他脾氣,他若真的不願見她,根本不會宣她進來,他只是心裡苦,壓抑得利害,見了她難免撒撒氣。她笑笑,告訴他她要隨燕詡回朔安看望睿王妃,要離開翼城一段時子,他只聽著,並不看她,兩手緊攥案沿。
待她將中秋那晚買的兔子燈遞給他時,他猛地將那燈摔到地上,大聲道:“誰稀罕你這破燈?朕宮裡的花燈,隨便一盞都比這燈好看,你當朕是撿破爛的?要你來施捨?你和燕詡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