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媖發出一聲淒厲慘叫,身子軟軟倒下,痛苦地捂著腹部。
葉萱怔怔看著這煉獄般的一幕,頓時悔恨交加,若非她一時心軟留了燕詡一命,這些將士們豈會無辜送命。
“葉子,葉子,你怎麼了?”安逸見她兩眼空茫一片,還以為她已抵受不住天音琴的魔音。
葉萱捂住臉,嗚咽出聲,“都怪我,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了他們。”
安逸忙道:“傻瓜,這怎能怪你,都是佟漠那個老妖怪!可惡,老天瞎了眼嗎?這天音琴難道就沒有破解的法子?”
破解的法子……葉萱心頭一跳,都說天音琴無法可解,可當初自己被琴音操/控抹掉了記憶,為何最後卻能恢復記憶?到底當初她的記憶是怎麼恢復的?
她心念急轉,回想當日情形,她走火入魔,安逸將她送回大悲寺,她恍恍惚惚之間不斷聽見陣陣頌經聲,只覺心中踏實安寧,最後在一片頌經聲中悠悠醒來……
“是頌經聲!”她豁然開朗,朝正和明焰使纏鬥的渡一大聲喊道:“方丈,請頌經,頌經聲能破解天音琴!”
渡一聞言毫不遲疑,身子一旋躍開數丈,盤膝而坐,雙手在胸前合什,喃喃念起經來。一眾弟子此時也圍了上來,一部分圍坐於渡一身旁,和他一起頌經,一部分則守在外側,以防雲衛偷襲。
頌經聲低吟淺唱,如天籟之音,有種能撫平世人苦難的力量,冉冉劃破長空,與天音琴此起彼伏。之前源源不斷湧向懸崖的將士,似聽到了佛祖的呼喚,在懸崖前停下了腳步。
佟漠見狀,眉頭一皺,琴音急轉漸趨激昂,如萬馬千軍橫蕩而過。可無論琴聲如何跌宕起伏,頌經聲仍然平緩溫和地吟哦,漸漸將琴聲壓了下去。
佟漠的臉色開始變得難看,滿臉通紅,早已不復先前的從容自若,他漸感力不從心,卻又騎虎難下,用力咬破舌尖強行運氣,勉強又支援了片刻。
終於,琴絃錚然斷開,琴聲突兀地頓住,佟漠狂噴一口鮮血後,伏倒在斷琴上一動不動。他用琴聲殺人,可最終卻死在自己的琴上。
隨著琴聲一止,眾人逐漸恢復了神智,而之前陷入瘋狂狀態的鬼軍,卻一個個口吐白沫,七竅流血而亡。
燕詡臉色大變,難以置信地看著鬼軍們倒下,他完全沒有想到,佟漠獨步天下的天音琴,連他自己都無法可破,卻輕易地毀於一幫僧人的頌經聲中。
沒有了鬼軍,沒有了佟漠,形勢頓時逆轉。已恢復神智的黑鷹騎,霎時將雲衛和明焰使們團團圍住。
渡一緩緩起身,轉動手中佛珠,目光悲憫地看向燕詡,“生死由心所造,回頭是岸。”
“回頭是岸?”燕詡仰天狂笑,笑得不可抑制,眼底卻悲涼一片,“從我踏上那條荊棘之路的第一日起,我身後只有萬丈懸崖!”
安逸提劍上前,朗聲道:“燕詡,事到如今,你已徹底敗了,交出千山萬水的解藥,饒你不死。”
要他束手伏誅,在蕭山別院度過他的囚禁生崖?燕詡冷笑,身子騰空而起,揚手之間銀鞭瞬間繃直,利劍一般刺向安逸。安逸揮劍迎上,然而燕詡卻只是虛晃一招,腳尖在安逸的劍背一點,人便如離弦的箭,猛地朝葉萱掠去。
他的身形快如鬼魅,眨眼便到了葉萱跟前,她還沒來得及反應,手腕命脈已被他扣住,“想要千山萬水的解藥?好啊,你來拿啊。”
變故來得太快,安逸等人想救已來不及。同一時間,所有的雲衛和明焰使們都似有了默契,同時發起猛攻。雲竹率先挺劍朝安逸刺去,連翻的打鬥,雲竹早已體力不繼,她額角和臉上沾著汗水,頭髮也有些凌亂,看著狼狽不堪,她本就不是安逸的對手,而此刻她卻不管不顧地朝安逸猛攻。
安逸有片刻的怔忡,他對明焰使深惡痛絕,對雲衛也毫無感情可言,可唯獨對著雲竹,總有種時敵時友的錯覺。他斜身躲開她刺來的一劍,反身一指點她右臂,她手中長劍頓時脫手。她睜大眼睛看著安逸,沒有臨死前的恐懼,倒有種終於解脫的奢盼。
安逸手中的劍卻頓住了,可下一刻,另一柄利劍已穿透她的胸膛,顏奴自她身後抽出長劍,匆匆說了句“少主小心”。雲竹身子軟軟地倒在安逸懷中,闔眼前輕輕道了句“保重”。
而另一邊廂,華媖跪倒在地,捂著腹部痛苦地喊道:“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她的孕期還不到七個月,可方才被天音琴所擾,此時竟要提前生產。慧水和明塵連忙上前,將她身上披風脫下鋪在地上,讓她躺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