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月不客氣地頂了回去,“就憑你那兩條連弓都拉不開的麻桿胳膊?我是好心提醒你,讓你省口氣,別一會再跑出只野豬來,你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
燕旻哈哈一笑,“真好笑,自己明明空著兩手,還嘴硬。我跟你說,今日你若輸了,我那匹汗血寶馬你可得還我,不得賴賬。”
惜月白他一眼,“不就打了一隻野豬,又不是你自己打的,你就撿個漏,得意什麼。”
方才那隻野豬,雖是燕旻發現的,卻是子爍打死的。燕旻噎了一下,朝她做個鬼臉,“你別管,我的人打的,就算我的。撿漏怎麼了?怎麼不見你有本事撿個漏去?”
兩人一邊說,一邊較著勁走,踩得林中積雪簌簌作響。後面的華媖和袁牧互看一眼,均鬆了口氣。
燕詡已在擂臺結束的第二日回了翼城,留了惜月在蕭山行宮。最近這兩人不知怎麼回事,關係明顯緩和了。以前兩人每次碰面都鬥雞似的,每次都鬧得雞飛狗跳,如今雖嘴巴上互不饒人,卻也只是打打嘴仗而已,過後便相安無事。
對於華媖和袁牧來說,這樣的轉變是好事,至少他們這些常陪在太子身邊的人,不用再提心吊膽,也不用費盡心思陪太子解悶,只要惜月在,太子就沒喊過悶。
正想著,前面燕旻忽然壓低聲音喊道:“小心,輕點!有隻狍子!”
眾人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均矮身小心散開,果然見前面不遠處有隻狍子正仰頭咬一棵雪松垂下的葉子。
燕旻心頭竊喜,回頭張望了一下,見子爍就伏在自己身後不遠處,忙朝他招了招手,低聲道:“子爍,我這位置不好,你來。”
子爍伏在一樹墩後,漫不經心地瞧了那隻狍子一眼,卻道:“子爍只負責保護殿下安危,至於獵袍子,還請殿下自己動手。”
一旁袁牧聽了,心裡大急。這傢伙,又是如此。剛才遇上那隻野豬時,太子一時要強,吩咐侍衛不準動手,由他自己來,別的侍衛嘴巴上雖應了,卻是絲毫不敢懈怠,唯有這個子爍,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抱著手倚在一旁觀看。太子是個花架子,射的箭毫無殺傷力,反倒惹得那隻野豬發狂,侍衛們還未來得及反應,野豬的獠牙幾乎頂穿太子腹部。可千鈞一髮之際,卻是子爍一刀解決了野豬。
其實急的不單是袁牧,那些侍衛也是又急又怕,怕太子不知天高地厚再鬧出什麼妖蛾子,又恨子爍那總是不緊不慢的傲慢態度,可他們再恨也拿他沒辦法,人家身手就是好,太子就是買他的賬,況且他是明焰司的人,只要太子不出事,誰也動不了他,眼下唯有暗自咬牙,緊緊盯著太子。
燕旻卻不知自己身後的人傾刻間已想了這麼多,他猶自興奮著,想著自己是不是該再靠近一些才動手。可瞥眼間卻見惜月已悄悄繞到離狍子最近的一棵樹後,箭已扣在弦上,隨時就要動手了。他大急,再顧不得別的,匆忙彎弓搭箭。
咻咻兩聲,兩人的箭均已離弦,眼見那隻毫無知覺的狍子即將中箭倒下,林中忽然憑空響起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
狍子一驚,撒開四蹄便跑。眾人亦是一驚,抬眼望去,林中不知何時站著一個老和尚,白眉彎彎,雙目和善清朗,臉上滿是皺紋,身子枯瘦如柴,單薄的灰袍子底下顯得空蕩蕩的,腳上的草鞋殘破不堪,連腳趾頭也露了出來。他垂手站在那兒,給人一種弱不禁風的錯覺,彷彿風再一些,便能將他颳走。
若不是這老和尚忽然出現,那隻狍子已是自己囊中之物了,燕旻大怒,指著那和尚喝道:“哪來的野禿驢,壞我好事!滾開滾開!”眼見那隻狍子快跑沒影了,燕旻扭頭朝那幫侍衛罵道:“你們是眼瞎了還是沒吃飽飯?狍子都快跑沒影了,還愣著做什麼?放箭!”
可是那老和尚就在那兒站著,放箭的話,難免會傷到他,侍衛領頭朝和尚大聲道:“這位大師,請借過!”
老和尚卻沒動,雙手在胸前合什,“善哉善哉,出家人見不得殺生,還請各位施主手下留情,貧僧願為各位施主念百遍金剛經積功德。”
燕旻急得跳起,“滾滾滾!誰要聽你念什麼破經,小爺我今日來是要狩獵的!你再不走,可別怪我不客氣!”
老和尚仍是沒動,緩聲道:“方才施主喊貧僧禿驢,既然施主一心為狩獵而來,便請施主放過那隻狍子,改獵貧僧這頭禿驢吧。”
燕旻目瞪口呆,轉瞬大怒,眼見那隻狍子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便指著那老和尚道:“你這死禿驢,不好好在寺廟裡吃齋唸佛,非要跑來和小爺我作對!以為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