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燕詡最喜歡的蘅蕪香,書房的正中央,擺放著雩琈玉棺,玉棺中的女子,仍然美麗恬靜,只是缺了些生氣,他就跪坐於玉棺旁,一遍又一遍地撫著琴。
當最後一個泛音落下,葉萱問道:“如果……你順利得到十方策,惜月姐姐會死嗎?”
燕詡沒有回頭,只靜靜看著玉棺中的伊人,沉默許久後,才道:“我不知道。”從來沒有人開啟過十方,他不知道作為祭品的人會如何,正如他同樣不知道異血人會不會流乾身上的血而死。
她又問:“那如果……她沒有死,你會告訴亦離讓她醒過來的方法嗎?”
這次的沉默比方才更久,但最終,他仍是道:“我不知道。”
她冷笑,“你不是說你愛她嗎?為何竟忍心將自己最愛的人當作祭品,親手將她扼殺?”
他仍是看著棺中女子,淡淡道:“你知道伏羲帝為何定下欲取十方策,需獻上最愛的人作祭品這一苛刻條件嗎?成大業者,須忘情忘愛,不受世間任何情感羈絆,只有無情無慾、心智堅定的人,才能真正做到遺物忘形,才配擁有他的力量去完成一統天下的大業。”
他將視線自玉棺移開,轉而看向葉萱。這些日子,依照他的吩咐,雲竹每日給她吃補血益氣的膳食和藥材,兩個月下來,她的氣色愈發地白裡透紅,和玉棺中冰冷蒼白的女子截然不同。
這還是她回到他身邊以來,第一次以葉萱的身份和他對話,他朝她笑了笑,並沒有介意,又道:“自我懂事起,就知道我這一生,只為奪得十方策一統天下而活,我愛惜月,但我更愛這個江山。我不知道她會不會因此而死,我只知,我必須得到十方策,即使失去至愛,也在所不惜。”
室中一陣沉寂。葉萱站在原地,沒有再說話。
燕詡朝她抬了抬手,本想再握握她溫暖的手,然而看著她眸中沉靜冷漠的眼神,又將手放下。兩人之間那張薄如蟬翼的紙已經捅破,再也無法若無其事地繼續演戲,又何必自欺欺人。
他的手復又按到弦上,帶出一陣清音,“去吧,早些歇息,明日一早便要啟程了。”
她默默看他一眼,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