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如何?千山萬水需每月服解藥,以往月姬的解藥均由我落在她的飲食裡。若我沒算錯日子,今日該是毒發的日子,今晚子時一過,她雙眼便會失明。每過七日,五覺便失一覺,一個月後她會變成一個無知無覺的人偶。”
這話讓安逸和葉萱心裡頓時一沉,他們此時才明白,為何雲衛的人總能及時找到他們,也終於明白那日燕詡為何放心讓她離開。
葉萱當機立斷朝安逸道:“你快走,別管我!我早已與你恩斷義絕,你去找顏奴,有多遠走多遠,從此以後再也別管我的事。”
安逸心中一片悲涼,恨極了這種無法掙脫的頹敗感,理智上明知雲竹說得對,再糾纏下去只有死路一條,然而他努力了三年,明明只差一步,就能帶著葉子逃出生天,叫他此時放手,他如何能放得了?
只一猶豫間,雲衛的人已圍了上來,雲問示意雲竹退下,朝安逸笑笑,“安逸,又見面了。上回我還替你擔心背叛明焰司的後果,沒想到你早有後招,一百顆極樂丸……這一招置之死地而後生可當真漂亮,雲問佩服。只可惜,我們王爺不是佟漠,得罪雲衛,可比得罪明焰司後果嚴重多了。”
雲問一擺手,雲衛迅速讓開一條道。
燕詡緩緩步出,邊走邊解下身上大氅交給雲山,他聲音溫和,臉上卻再無笑意,話雖對著葉萱說,兩眼卻直直望著安逸,“惜月,回來,只要你乖乖做回我的惜月,邀仙台上我的承諾,依然算數。這是我給你最後的機會,你可想清楚了,有時候任性是要付出代價的,我耐性有限。”
邀仙台上,燕詡曾說過會好好珍惜她,可那時在邀仙台上的,只是失了記憶深愛燕詡的惜月,而不是葉萱。只是……那晚那深深的一吻,雖明知是水中幻月,卻一直印在葉萱腦海深處。
她只覺滿心苦澀,燕詡看向安逸的眼神也叫她心驚,她張開兩臂擋在安逸身前,“別再叫我惜月!誰稀罕你的承諾,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麼左右我的命運?”
燕詡下顎微抬,淡淡看了她一眼,“憑什麼?就憑我是燕詡,就憑這天下是我燕詡囊中之物。”他再次朝安逸看去,眸中殺氣漸起,“安逸,我燕詡向來睚眥必報,今日狹路相逢,為的就是要你性命。有何本事,你儘管使出來,保不保得住你的命,就看你本事如何了。”
葉萱咬緊牙關,幾乎是哀求地朝身後的安逸道:“你快走,別管我……”
可此時的安逸已不再猶豫,如果她註定逃不了,他願陪著她墮入地獄。更何況,燕詡明擺著要報那日禹城之仇,哪會輕易讓他走,與其亡命天涯,不如全力一搏,殺了燕詡,他們或許還有一絲生機。
他提氣一躍,自葉萱身後躍出,“別擔心,我不會讓他得逞。”
他的身子尚未落地,燕詡已迎了上去,兩人在半空對了一掌,各自退開數丈,又迅速纏鬥在一起。安逸使劍,燕詡只赤手空拳。安逸心知今日若不能擒服燕詡,葉子將再落入他的魔掌,而自己則必死無疑,他出手再無保留,每一招盡是殺招,但求與燕詡同歸於盡。
燕詡知道安逸的心思,並不與他硬鬥,他雖空手以對,但他的北冥訣已練到第九重,雙掌揮灑之間便帶出凌厲寒氣。一開始他只守不攻,沉著應對,待到後來,安逸逐漸沉不住氣,只攻不守,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他冷笑,出掌更加凌厲,掌風帶出的寒氣直逼安逸,安逸只覺手中的劍越來越沉,呼吸之間寒氣直透心肺,他不由心中暗驚。
這一驚之下,出手便是一滯,猝不及防之下胸口吃了一掌。重擊之下,他的身子飛出幾丈遠,以劍撐地勉力站穩身子,胸腔氣血翻湧,噗地噴出一口血霧。
燕詡意態從容地接過雲問拋過來的弓,嘴角勾起,彎弓搭箭,箭頭直指安逸。當日在禹城郊外,安逸射他一箭,讓他嚐到了生平唯一一次的落魄和絕望,今日他便還他一箭。當然,他不會只一箭便結束他的性命,那樣太便宜他了,折磨人的法子他多的是,但既然他是明焰司的人,就遵照明焰司的法子好了,他倒有興趣瞧瞧,這條硬漢子在明焰司的酷刑下,如何還能昂起他驕傲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