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個人完全不一樣……他有些失神,腦中情不自禁浮現另一張女子的臉,美豔,憂怨,冰冷……又是一陣馬蹄聲傳來,將他的思緒拉回。
前頭是三匹快馬,後面跟著一隊侍衛。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年,服飾上繡有皇族特有的牡丹紋樣,身形有點孱弱,模樣也算俊秀,只是臉上的陰鷙神色,卻與他的年齡極為不符。
緊隨其後的是一男一女,女的容貌俏麗,身上衣飾極華貴。跑在她身側的男子,長著一張圓滾滾的臉蛋,膚色白皙,身形也有點微胖,氣喘吁吁。
“華媖,等等我……”圓臉男子的騎術似乎不怎麼樣,很快落後了。
跑在他前面的華媖有點不耐煩,頭也不回,“牧表哥,你快點,我們今天可不能再讓惜月那個小賤人比下去了。”
最前面那少年一聽,臉色不由一沉,用力抽了一下馬背。當他們漸漸跑近八角亭,看到亭子裡那抹緋紅時,不由都洩了氣,速度也慢了下來。
惜月見他們回來,鬆開燕詡的手,高興地問道:“太子殿下,你們打到什麼了?”
被稱為太子的少年哼了一聲,一揮手,身後兩名侍衛跳下馬,一人手裡拎著一隻野兔,另一人則拎著一隻野山雞。
惜月看著那兩隻瘦小的獵物,頓時將剛才燕詡的告誡忘了,哈哈笑道:“你們三人打了半天,就獵了這兩隻小得可憐的東西?太子殿下,你又輸了,說話要算數,你那匹四蹄踏雪的汗血寶馬歸我了。”
華媖嘟著小嘴,朝袁牧小聲埋怨道:“都怪你,笨手笨腳的,什麼忙也幫不上。”
袁牧訥訥地撓了撓腦袋,“是,是,都怪我,是我笨。”
太子鐵青著臉,望著地上那隻黃羚冷狠狠瞪了一眼,也不看燕詡,扔下眾人自己走了。太子的乖張脾氣,眾人已見怪不怪,見他走了,華媖郡主和袁牧忙向燕詡見禮,“見過世子。”
燕詡朝兩人點點頭,又看了看天色,道:“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他說罷率先轉身,惜月笑著跟上,挽著他的手臂一起走向路旁的馬車。
路旁松柏蒼勁,樹梢覆著雪,層層疊疊猶如松濤,湛藍與銀白相映的天地下,男的身姿挺拔,女的腰肢曼妙,緋色的裙裾親密地挨著月白的大氅,看著便是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華媖怔怔看著兩人背影,說不出的落寞豔羨。
是夜,朗月皎皎,寒氣卻比白日更甚。行宮的花園裡已掛起擋風的帷幔,十步一隻青銅大鼎,鼎中燃著取暖的炭火,將寒氣隔絕在外。
園中設了食案,每人一案,案上擺滿瓜果點心和醇酒,廚子們在空地架起爐子,肥美的黃羚正被架在爐上烤,羊身上的油脂發出滋滋的聲音,香氣四溢。
太子還沒過來,大概仍是氣惱今日狩獵輸給了惜月。惜月和華媖郡主在玩投箭壺斗酒,惜月總是贏,華媖輸得臉色發黑。幾名宗室貴胄子弟正在行酒令,燕詡沒有參與,只在一旁品酒,有點心不在焉。
片刻後,雲山腳步匆匆地來到燕詡身旁,恭敬地遞上一根密封的銅管,燕詡瞥了一眼,吩咐道:“開啟。”
雲山應了,開啟銅管,將裡面的羊皮小卷遞給燕詡。燕詡默默看了一眼,便將羊皮小卷揉成一團,隨手扔進一旁的爐子。雲山見他沒別的吩咐,行了一禮便自行退下。
一旁的袁牧見燕詡臉上並無不豫之色,試探著道:“世子,不知前線戰況如何了?”
燕詡看著爐中的灰燼,只淡淡道:“大捷。”
袁牧一聽,喜道:“終於收復梁地,可喜可賀。鄭、梁、魏三地,如今只剩一個魏了,想必明年之內,陛下將再出兵收復魏地,屆時世子爺少不得又要辛苦了。恭喜世子了,這次大軍班師後,陛下必定重賞世子。”
燕詡不置可否,放下手中酒盞,“袁家籌糧有功,我自會向陛下進言。”
他說罷拍了拍袁的肩膀,起身自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