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嫉妒,然而內心深處卻不得不佩服他的才能。
最後一聲鼓終於沉沉落下,兩名鼓手上前,將蓋在巨籠上的紅綢扯下。臺下一陣譁然,一頭雄獅赫然現身籠中,正暴躁地來回走動。
那雄獅被人關著餓了幾日,此時霎時見了日光,四周又人影幢幢叫囂聲不斷,無一不惹怒著這百獸之王,它喉間發出極怒的低吼聲,不斷在籠中暴走,更不時抬高前腿攀上鐵籠壁,似迫不及待要衝出牢籠。
那三十名明焰使已退到一邊,其中一些臉上有了微妙的變化,或眼神閃爍,或故作鎮定。惜月的目光搜尋著剛才的男子,卻見他站於眾人之後,雙眸正靜靜地看著自己。
她心頭一跳,再次湧起異樣的感覺。她方才選他,其實並非認定他的身手有多強,她只是記住了燕詡的話,當所有明焰使的注意力都放在牢籠裡的猛獸身上時,這人卻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若非是對自己太有信心,便是毫不在意生死。
可沒有人會不在意自己的生死,所以她寧可相信他是對自己有絕對的信心。眼下,鐵籠中的雄獅可怖嚇人,他依然從容不迫,彷彿他今日在此,不過和她一樣是個看客。她欣賞他的鎮定,可又有些惱怒他那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目光。除了燕詡,她不喜歡別的男人這樣看她。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正待收回目光,眼角餘光卻瞥見一名年約五十的清癯老者遠遠坐於樹蔭下,默默打量著場中眾人,隨即低聲和身旁的說了句什麼,那人恭敬地朝他行禮,步到高臺上高聲宣佈今日的擂臺正式開始。
待看清那老者容貌,尤其他那雙犀利的雙目有意無意掃了她一眼時,惜月只覺渾身一顫,有種莫名的恐懼促使她錯開視線,不敢再朝那老者看去。
她深吸一口氣,悄悄拉了拉華媖的袖子,低聲問:“華媖,樹蔭下那老者是誰?”
華媖朝她所說方向看去,“那位就是執掌明焰司的佟漠佟大人啊,他的身手高深莫測,天下少有對手,雖深得聖寵,為人卻是極低調。哎喲,快看!那雄獅要咬人了……”
華媖不耐地將袖子掙脫,隨著眾人鼓掌,看臺上發出一陣陣喝彩聲,原來第一位比試者已進入鐵籠。
聽說功力深厚的人,連看人的目光都是懾人的,怪不得自己剛才會害怕,惜月不再多想,也往擂臺看去。
擂臺規定鬥獸的人只可以拿一柄半尺長的短匕首入內,那男子手持匕首,一個打滾,躲到雄獅背後,往雄獅背後刺去,鋒利的刀尖劃破了雄獅的背,也激怒了它。隨著一聲怒吼,雄獅發了狂似地轉身撲向男子。
若論身手,明焰使的人個個不凡,若是在平地或山林,一人對付兩頭雄師也不是難事。對於他們來說,猛獸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要在這個窄□□仄的鐵籠裡和猛獸肉搏。這鐵籠的高和寬不過三丈多,一人一獸在此間周旋,捉襟見肘,再好的身手也難以施展。
便如此刻,饒是那男子縮得快,仍被雄獅尖利的爪子掃過臉頰,頓時血流滿面。早已餓昏頭的雄獅被血腥味刺激,風馳電掣般追著那男子,鐵籠裡揚起一片塵土。受傷的男子有點慌亂,一個趔趄,雄獅已咬住他的右臂,將他撲倒在地,死死咬住他的喉嚨。
臺上的觀眾頓時一陣譁然,惜月望著那隻發狂的雄獅,心頭突突狂跳,別過臉往燕詡身上靠去。燕詡將手覆在她手上,淡淡道:“越是怕,便越要睜大眼睛看著。”
惜月卻用力搖頭,“不,我怕。”
燕詡看著鐵籠,聲音依舊平靜無波,“惜月,你要弄清楚,你心裡害怕的是什麼,是怕那雄獅會衝出來,還是怕看到雄獅會吃掉那個人?人之所以會畏懼,是因為不能預知將要發生的事。你看,鐵籠很牢固,雄獅不會衝出來,那男子已被它制服,接下來,雄獅要將他吃掉。所以……別怕,看著它,它只是一隻餓了的野獸,即將吞下它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