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中,這世間的確存在一條時間長河,但從未有人見過。
佛門之中,也有那種帶著前世記憶,轉世為人的得道高僧,但那種人的前世與今生,總是不同的。
江月白這種,明顯是從未來回到過去,就像她說的,重生了一回。
趙拂衣覺得太不可思議了,可那些親眼所見的記憶,又由不得她不信。
“那你……你前世之中,我與你是什麼關係?”
趙拂衣這麼一問,黎九川的手不由一抖,開始緊張起來。
江月白之前一直垂著眼眸,心虛不敢看趙拂衣,此刻卻突然抬眼,與趙拂衣四目相對。
最高明的謊言,就是‘實話’!
“前世,我曾將您當做心中榜樣,立志要做陣法師,也曾為此付出十二分努力,但我一開始可能真的入不了您的法眼,所以您拒絕了我的拜師請求。”
“之後,在蒼炎之地,您被歹人暗算遇險,被我遇上,雖說是我最後救了您,但其實也是您救我在先,我與您算是在那裡‘冰釋前嫌’。”
“只不過我可能是陣道方面的問題太多,惹您有些不耐煩,就給我扔出去了,但是您面冷心熱,並非真的嫌棄我。後來我遊歷各處,與您書信往來,您還是耐心解答我的疑惑。”
“再後來,還曾帶我到北海孤島之上,親自教我佈陣。我與您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您一直都是我心中最為崇敬仰慕的人之一。”
“此番重回幼年,我雖不知是何緣故,但我重看前生,有些事可能是註定的。之所以躲著您,是因為我瞭解您,慧眼如炬,定會看出我身上的端倪,我實在不想重蹈前世覆轍。”
“前世,您的光芒太耀眼,讓我迷了心智,今生重來,我才發現,我並不是真的想做一個陣法師。陣道,也只不過是我漫漫修仙路中的一部分,並非全部。”
“所以,我想要重新走出一條路來,不再打擾您,也放過自己。先前得罪之處,還望拂衣真君海涵,也請為我保守秘密,拜託您了!”
江月白拱手再拜,字字句句,發自肺腑,態度誠懇,令人動容。
趙拂衣能看出來,她說的都是真的,她從頭到尾的眼神都很坦蕩和堅定。
趙拂衣心中忽然有些酸澀,且不論她如何離奇的重生,她此刻這坦然大度的心性,和敢於重頭來過的勇氣,就很令人敬佩。
這樣的孩子,前世居然沒有被她收入門下,五靈根的話,若是陣道方面一開始才華不顯,她確實會瞧不上,是她的性子。
趙拂衣心想,前世那個她,後來定然是後悔的吧。
趙拂衣忽然看向黎九川,“前世,你也是拜他為師?”
江月白點頭,“對,師父對我一直都很好,很包容,所以今生重來,我依舊選了師父。”
黎九川心中暖流橫生,看江月白的眼神柔得都要化成水。
趙拂衣思索片刻,點了下頭,“好,只要你能保證,不會做出任何傷害天衍宗的事情,我可以替你保守秘密。”
沒等江月白開口,黎九川就道,“這一點我可以替她擔保,立道心誓言。”
“師父!”
江月白急了,真想翻個白眼,她非但不會傷害天衍宗,還打算帶著天衍宗一飛沖天呢!
“無妨,這是為師應該替你承擔的。”
江月白以為拂衣真君說說而已,沒想到拂衣真君是直性子,還真看著自家師父立誓。
立完誓之後還不讓走,還讓江月白留下來,把那天說的那什麼‘以陣輔丹’說清楚,真正的陣道瘋子!
這一說,兩人就說了三天三夜還沒完。
主要是一個新的東西總會涉及很多理論和原理,趙拂衣又是懂行的,自然會刨根問底。
搞明白還不算完,問題總會衍生問題,其他方面趙拂衣可能很直很愚鈍,但在陣道方面,那腦子靈光程度,絲毫不輸江月白。
前世今生,師與徒之間的角色陡然翻轉。
“……我都說三遍了啊!就真的那麼難懂嗎?”
月色幽幽,江月白抓狂了,黎九川趕忙給江月白倒茶,讓她喝兩口降降火。
趙拂衣被訓得跟‘孫子’一樣,面沉如水,硬壓著火氣沒吭聲。
小小的江月白站在石凳上,挽起袖子拿起紙筆。
“我再給你畫最後一遍啊,這微縮陣法前世可是你自己研究出來的,精簡掉的部分我也才用了一天的時間弄明白,你怎麼就……三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