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駕之內,高千穗玉江猛然間喘著粗氣撲倒在玉葉身上。
而此時,本應拿在露春手上的小圓瓶正被八里捧在手裡,棕發的狸貓不言不語的坐在一旁,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小碗,倒了滿滿一碗的鮮紅血液送到她嘴邊。
玉葉伸手摘下她臉上附著的面具,接過碗來哄勸似的,喂著她一口一口的喝下去。
大妖怪的血總歸含著力量,不一會兒,高千穗玉江的氣息稍微平緩了一些,也能自己剋制著,將那股衝動壓下去了。
浮春之鄉的主人並不是神明,也沒有閃耀的神格,她要足夠讓人懼怕,就需要足夠強大的力量——強大到可模糊神明帶來那種壓迫感的力量。
高千穗玉江這次算是作了個小死,在踏出轎廂的那一刻,她完全放開了念力的束縛,壓抑著的力量咆哮而出,這個範圍內所有人的意識都在她的籠罩之下,變成了她眼中一一顆又一顆的果實,帶著那些妖怪溢散的思想和記憶,搖晃著誘惑她伸手去摘取。
他們的意識在晃動,晃動的似乎要脫離身體,而在高千穗玉江這一邊,她的世界幾乎算是出了一次大地震。
精神世界裂開的縫隙中被填進了無意識吸收進來“沙土”,那些帶著主觀情感的想法,變成一句又一句的話,在她耳邊不斷的響起。
朦朧中,有種將要被淹沒的恐懼感。
不過還好,緩過來些的玉江仰躺下來,任由玉葉拿著打溼的手帕,為她擦去額頭上的冷汗。
“現在怎麼樣?”她的聲音帶了些虛弱,但眼神卻很銳利:“多長時間了?”
“還早吶。”
八里嘆息著取過一疊點心擺在她面前:“主人著急什麼呢?如果麗子留在那男孩身上的種子感覺到了神明的氣息,那她自然會通知我們,您一會兒還有事要做,先休息一下吧。”
“沒關係,有情況隨時向我彙報。”
高千穗玉江只說了這一句,就再次閉上眼睛休息起來。
干涉他人意識是她從前代無色那裡吞噬而來的能力,王權被石板賦予了力量,而石板,也是拖拽著王權者的船錨。
前代無色有法則罩在身上,該瘋的時候還是瘋了,玉江這個甚至還沒有接受過這部分法則認定的人,為了剋制這個能力,付出的心血也是讓人心累。
“就快要好了。”
玉江躺在玉葉腿上,嘆息著說:“就快要好了啊八里,我就記得這一個了,錯過的話會後悔的。”
“我不怕後悔,但是我怕死啊。”
“怎麼會死呢。”妖狐低下頭來吻上她的臉頰:“我們的孩子,註定了要永遠站在春水之上啊。”
“嗯。”
玉江回答說:“我不死。”
轎廂之外,一切如計劃的一樣進行。
麗子以超水準的演技讓白笠眾想起了浮春之鄉的傳說,又艱難的在名為斑的大妖怪的監視下,試圖將高千穗玉江和浮春之主模糊成兩個人。
這一點其實沒有必要——麗子隔得遠不知道,她親愛的主人在和那個男孩子見面的時候,就把她的化身放出來過一次
這件事情之所以沒有被拆穿,不過因為理解。
貓咪老師認為,這是來自於夏目“夫家”的善意。
畢竟探女鬧事的時候,浮春之鄉就專門派了這隻花妖出來處理她,而這隻花妖又一副欲言又止卻保護著夏目的樣子。
說起來,那位主人也算是盡心盡力。
有個可以依靠的人在,總歸不怕被揭穿後不月神惱羞成怒啊!
“遇見這種的,你嫁了不虧哦。”
前一天晚上,貓咪老師抱著酒瓶子醉醺醺的說:“派人私下裡保護你、暗搓搓的傳話製造機會出場什麼的……”
他打了個大大的酒嗝:“女孩子讓你看到那個花妖的分|身,就是等你發現她為你做了什麼啊!夏目你真是……這個軟綿綿的樣子以後怎麼辦啊,嗝~”
“玉江同學一直很有決斷的,還有,什麼叫嫁啊……怎麼說我都應該是娶的那一個吧?”
“就你?”貓咪老師打了個滾大笑出聲:“怎麼看,你都是註定了收拾收拾打包著東西跟她走的結果啊!”
“那可是浮春之鄉啊!雖然裡面都是一群沒了上進心的混日子的傢伙,但是傳聞那裡四季開滿鮮花,每天都有鳥兒鳴叫,話說我記得那個丫頭……在人類那邊也是很有錢的樣子,對吧?”
“貓咪老師……”
夏目無奈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