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心無(有)所屬的小混(基)混(佬),他怕自己面對漂亮女生的時候失了面子。
等這樣的心理活動做完了,他才將將抬起頭來,然後吧檯邊的現狀把他嚇住了。
那個大小姐像是很難受……不,應該說是很委屈的樣子側趴在臺面上,那種洗了色一樣的白膚和草薙哥特意找來的暗質檯面對比著,像是在綢布上放了一塊發光的石頭,但那種漆了墨一樣的頭髮鋪在那裡,又造成了一種她正在虛空之中下墜的錯覺,當然,作為一個小混(基)混(佬),他沒有任何其他的心思,只是被那種咬緊下唇,皺著眉頭,雙眼中全是眼淚的樣子嚇到了。
抬眼一看就是一個機靈,所以他並沒有細看,也就並沒有發現,那雙被水洗過一樣的眼瞳裡已經全是不是那樣純粹的黑色了,繞著眼瞳的紅線發著淡淡的光暈,似是而非的紅色斑紋在黑色的瞳孔裡流轉著。
那樣委屈的神色讓他下意識的感到抱歉,突兀的開始反省,他怎麼會下意識的就把人想象成那種樣子,說不定,不,她是十束哥的恩人,肯定也是很好的人啊!
這種抱歉慢慢演化成一種非常難言的恐懼,他的手開始發抖,好像在下意識的提醒他千萬不要過去,離她越遠越好!
赤城翔平抿著嘴唇半晌,還是被這種恐懼侵佔了。
他不敢往過走,就那樣低著頭,假裝自己聽不見那樣壓抑的哭聲,假裝自己沒有看到她那樣難受的樣子,就這麼默默的繼續……打遊戲。
高千穗玉江其實不愛哭,或者說她從小基本就沒哭過,因為總是要勉強自己擺出符合環境或他人期許的表情,她如果沒有必要時臉上都是沒有表情的,哪怕和人相處時那種笑或是鄙夷有多麼的自然,高千穗玉江也可以一秒鐘把那些情緒全部從臉上洗掉。
情緒這東西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幹嘛還非要表現出來讓別人看到呢?
所以她是不哭的,又費水分又費鹽分,擦眼淚要紙巾,洗臉要毛巾,洗完了還要塗面霜。
高千穗玉江十歲以前一直處於一種哭不起的狀態,哭比笑要浪費錢多了,如一直哭一直哭,那簡直就是奢侈。
這麼多年養成的習慣,她的淚腺基本是不用的,但今天,那兩個掩藏在眼角的小器官告訴她,它們和腦子不一樣,就算不用,也是不會退化的!
比起眼淚,現在正淚眼朦朧委屈的在椅子上縮成一團的高千穗玉江覺得,還是把那稱之為生理鹽水更加確切而一些。
渴望來自身體,求而不得的感覺也來自身體,那些眼淚,同樣來自與身體。
她耳朵裡自己的心跳聲大的嚇人,眼前的世界像是染上了一片紅色,不斷燃燒的火焰一簇一簇的漂浮在周圍,那些火焰或大或小,或深或淺,但都圍繞在她周圍,而最誘人的那個,所有火焰的最中心點,也是熱度最強、吸引力最大的那一種,就在她正上方的房間裡。
——帶著些壓抑的狂暴火焰,灼人的熱度和力度,還有那深藏在火焰中心的,強大的讓她的身體感覺到了恐懼的力量。
那是一個因為強大而美味,但也因為強大所以由不得她碰觸的人。
跟她小時候看那些擺在櫥窗裡的點心一樣。
——直白的告訴你我很好吃,又明晃晃的告訴你你吃不起。
高千穗玉江的意識稍微有點模糊,但她的思想還算冷靜,所以為了剋制這種不受控制、快要把人燒乾了一樣的衝動,她艱難的給自己的腦袋換了個方向,猶豫著要不要試著把那個打遊戲的小哥叫過來試一試。
吃不了櫥窗裡的糕點,還不准她到小賣部買顆糖球嗎?
然而她現在發不出聲音,小哥兒又完全沒有看到她的樣子,高千穗玉江一時也沒思考,自己怎麼會產生了【吃不到那個人,就拿這個人解饞】這種奇怪到了崩壞的想法,只是單純的在腦子了轉著好餓啊好餓啊好餓啊……
突兀的,那一簇最高的火焰像是爆過一次的的燈花一樣黯了一下。
高千穗玉江在那一瞬間的動盪中感覺到了一種將要熄滅的黯淡,掩藏在那樣濃烈火焰下的,是薪柴將要燃盡的無奈現狀……
這微妙的黯淡,將火焰帶來的吸引力減去了不少,玉江終於又有了伸手去抓取冰塊的餘裕,牙齒咯噔咯噔的嚼著冰塊,她的腦子又開始轉了。
樓上的那個人,是快要死了嗎?
玉江使勁的吸了吸鼻子,確實有一種即將燃盡所以格外濃烈的感覺,只是哪怕是這樣,那個傢伙對她的吸引力依舊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