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記憶裡,一大半都是他師父,只有他見過這位聖者的喜與怒。世人不能體會擁有這樣一個師父是怎樣的一種感覺,白玉堂卻很早就體會到因為擁有這樣一個師父而帶來的各種嫉恨。
還記得天山派一個弟子拿他調侃,“要問誰知道神明庇護是什麼滋味,大概也只有你了!”
他就好像是天尊與人間僅存的最後一絲羈絆,每一步走過來,世人看他是天之驕子,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付出所有艱辛走好每一步,只為讓師父,以他為榮!
遠處……注視著比武雙方的旁觀者們,也都被這氣氛感染,特別是練武之人,都忍不住有些顫抖。
最平靜的,除了殷候,就是公孫父子了。
公孫的目光從天尊身上,移到了那四個年輕人身上。
說來真的是有趣,隱居深山的魔王、不問世事的聖僧、邪魅癲狂的鬼王、冰封往事的至尊……四個“失常”的老頭,卻教出瞭如此正常的四個後輩。
公孫正走神,懷裡的小四子突然仰起臉,輕輕推開赭影幫他們舉著的傘,說,“下雪啦……”
正屏息等待比武開始的眾人猛地一驚,一抬眼,一幕奇景出現在他們眼前。
剛才還垂直往下墜的雨幕忽然一滯……
雨水在一轉眼的瞬間停住了,彷彿世間的一切都停住了。
就在眾人疑惑為什麼突然“靜止”的一刻,雨幕如同被風吹起的紗一樣,忽然一輕……化作白色飛絮散去。
與此同時,風起……捲起飛雪漫天,天地冰封。
“哇啊!”
連雨都沒怎麼見過的列心揚等人驚撥出聲,被眼前一望無際的銀色所震撼,不自覺地伸出雙手,體驗冰雪融化在掌心的觸感。
瞭望臺上,么么抖動翅膀,坐在它身旁的小良子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緊緊盯著亂雪之中的幾個人,雙眼明亮……
公孫他們就聽到身旁殷候突然開口說,“來了!”
隨著殷候的話音一落,“嘩啦”一下……風向一變。
站在比較前邊的鄒良和夙青退後了幾步……
一股強大的內力在空中迴旋。
“這是誰的內力?”夙青忍不住問。
鄒良皺眉,“他們四個人的!”
殷候的眼睛也亮了幾分——這四個小子,不知不覺,內力竟然已經如此之高!
記憶中,展昭稚&嫩的身影努力學功夫的樣子,彷彿還是昨日,一轉眼,孩子已經這麼大了……
公孫和小四子在殷候的內力籠罩下,除了看到那狂舞的雪景之外,完全體會不到什麼內力不內力。
小四子好奇地問殷候,“殷殷。”
殷候轉過臉看小四子。
小四子仰著臉,“你們和貓貓他們那麼大的時候,比現在的他們厲害麼?”
殷候微微地笑了笑,伸手,接過公孫懷裡的小四子。
公孫將小四子遞給殷候,看著殷候臉上淡淡的笑容,想著殷候剛才的話——天下人……
如果殷候要向天下人復仇的話,為什麼會有個以拯救蒼生為己任的外孫呢?
殷候的臂膀,當然與公孫的不同。
小四子安安穩穩地坐在殷候的胳膊上,靠在殷候肩頭,兩隻小手摟住殷候的脖子,透過微敞的衣領,小四子可以看到從脖頸開始,往下蔓延開來的猙獰傷疤。
因為是神醫之子,所以小四子可以透過傷疤的形狀,推測針腳的數目,光是鎖骨、肩膀、延伸到胸膛這一小塊,他就數出了百來針……傷痕有新有舊。
同樣因為是神醫之子,小四子可以透過疤痕的顏色來推測形成的時間,那些都是老傷了,很老很老……也就是說,殷候受傷的時候,應該很年輕、很年輕。
前方,夙青和鄒良都回頭看……他們也好奇剛才小四子問的問題,一百年前,殷候他們也和現在這四人一樣的武功和內力麼?
殷候還沒說話,就聽身後突然一個聲音傳來,“阿彌陀佛,他們這個年紀才剛剛開始,我們這個年紀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眾人微微一愣,聽著聲音渾厚有些熟悉,一起回頭……
就見一個慈眉善目的胖和尚正站在他們身後。
“大師!”夙青驚喜。
殷候也瞟了一眼身後,就見無沙不知何時來的,正笑呵呵瞧他們,手裡還拿著個紙包遞過來給小四子,“糖果米糕,土產來的。”
小四子笑眯眯接過來,開啟給大家分糖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