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極黑,明明天上掛著一彎新月,可是月光卻看起來卻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罩住了似的,只灑在了空中,而沒有落到地上。
街上空蕩蕩的,遠處傳來了一長兩短的更聲,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尤其清晰,傳出去好遠。
院中,一個老者正坐在石凳上,看著天上的月亮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在他面前的石桌上,擺著一個工藝精美的酒壺,旁邊的杯子裡,還有小半杯酒,透明的液體即便是在這樣黑的夜裡,也依然泛著層淡淡的銀光。
身後,一道輕微的腳步聲傳來,在走到院子處的時候停了下來,然後又調轉了方向。
“淺陽,你這晚了還不睡覺出來瞎逛什麼?”老者的聲音如宏鍾般嘹亮,中氣十足,絲毫不見衰老。
那個被喚做淺陽的年輕男子停下了腳步,重又轉過身,快步走到老者面前,一拱手,恭敬的叫了聲,“師父。”
感覺到老者還在等自己的回答,他清了清喉嚨說道,“徒弟就是睡不著,出來走走,沒想到打擾了師父的清靜。”
老者名叫莫賢,是梅靈派的掌門,總共有門徒一百九十九人,算上莫賢自己剛好二百整。這樣的規模在修真派別中只能算是個不大不小的門派,而且還是不怎麼入流的,可這個門派卻是莫賢一生的心血所在。
他二十五歲繼任梅靈派掌門,直至現今八十八歲。
莫賢看了眼林淺陽,指了指旁邊的石凳,“坐吧。”
林淺陽謝過之後,這才坐了下來。他今年十五歲。資質很是不錯,莫賢收他為徒的時候他才十二歲,不過才兩年的工夫,他就已經進入築基期了。如果好好培養,日後前途當然不可限量。
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直到莫賢的手又抓住了酒杯,林淺陽才開口說道。“師父。酒喝多了傷身,您還是少喝點吧。”
他這個師父哪裡都好,就是太愛喝酒了。
莫賢看著被他按住的酒杯。淡淡一笑,收回了手。“你啊,人小心倒不小,這就知道要管著為師我了。”
林淺陽忙說道。“徒弟不敢管師父,徒弟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這時。突然從院外飛進來一塊東西,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莫賢的酒杯旁。
“誰?”林淺陽馬上站起來朝著東西飛進來的方向飛跑過去,輕輕一躍跳到了圍牆上。可外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他欲再往外追去。被莫賢給叫住了,“淺陽,別追了。”
“可是……”
“可能是誰無聊瞎扔的吧。”莫賢語氣輕鬆的說著。
林淺陽又看了眼空無一人的街道。眼裡有著明顯的懷疑。誰會這麼無聊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出來扔東西,一扔還超級準。而且剛才那個人在扔東西之前。他根本就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外面有人。
只是聽莫賢這麼說了,他就轉身回到莫賢的身邊,“師父,您沒事吧?”
“我沒事。”這時莫賢已經站起來了,他把手背到身後,淡淡的說了聲,“好了,為師的酒也喝夠了,你陪為師走一走吧。”
“是。”林淺陽往桌上看了看,桌上只有酒壺和酒杯,再無其他,剛才扔進來的東西已經不見了。
他壓下心底的疑惑,不動聲色的跟在莫賢身後,往後院走去。
後院是眾人休息的地方,並沒有太多的裝飾建築,只一條簡簡單單的回方廊直透過去。因為眾人都已經歇息了,相比較白天的熱鬧,這裡顯露出了難得的清靜。
“你進我門下多久了?”
“回師父,已經兩年了。”
是兩年零三個月,莫賢在心裡補充道。二人又往前走了幾步,他才又開口說道,“你天資聰穎,悟性又好,跟在為師座下真是埋沒你了。”
林淺陽一聽,快走了兩步跪倒在地,“承師父救命之恩,若是沒有您,我早在兩年前就死了。師父說這樣的話,難道是想趕我出師門嗎?”
莫賢微微一笑,伸手把他扶了起來,爬滿了皺紋的臉像是一朵盛開的菊花。
他已是垂垂老矣,膝下並無子女,兩年前無意中救了林淺陽。林淺陽話並不多,脾氣又耿直,很是投他的緣,他待他就像是對待自己的兒子似的。
可這孩子根基很好,跟著他,日後根本就難有所為,而且……
想到這裡,他捏了捏手中攥著的東西,下定了決心似的開口,“為師早已經想過了,青山派的苗掌門與為師有些交情,待為師修書一封,不日你便去投了青山派門下吧。”
“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