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傷還好嗎?”凌煙擔憂地望著沈霜照,“上次我聽說你在竹林獨居時遇到了刺客,傷得很重,現在如何?”
沈霜照沒什麼表情波動,繞過她身側在一旁率先坐了下來:“能活生生地出現在你面前,自然是無礙了。”
凌煙皺著的眉頭仍未鬆開,走到她身邊:“分明是事關性命的事,為何你可以說得如此輕描淡寫?霜照,你可否多在意自己些?”說到後來,一向溫柔自持的凌煙語氣裡竟有了一絲怒意。
只有沈霜照知道那次所謂的“刺殺”給她日漸枯萎的心注入了多大的希望。她莞爾一笑:“即便是人命關天,好在是都過去了。何須再多去追究?”
“可知對方是誰?”凌煙的雙眉揪得更為厲害,心裡有了某些猜測。
“不知道。”沈霜照刻意地迴避這個問題,“洛期已經派人徹查。至於這件事,我不想再提。”
凌煙聽她主動提起洛期,心裡一沉,小聲道:“洛期……霜照,我問你,你和她現下是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就和以前一樣。”沈霜照站起身卻低著頭,有那麼一瞬間的猶豫與停頓,可最後還是冷靜地回答了她。
凌煙搖頭,拉住她的胳膊:“你清醒一點,莫要被她迷了心智。她對你做的那些事你應該比我記得還清楚。”何況,陸清容並未嫁給洛驥。
沈霜照淡淡地瞥了一眼她抓著自己胳膊的手,說:“和她糾纏了十幾年,我沒力氣和她耗下去了。其實回過頭想想,她對我也算得上真心實意。失去水瀾城後,我更沒有資本再去與她抗衡。與其白費力氣,倒不如試著接受現實。”
凌煙不敢相信此話是從對洛期恨之入骨的沈霜照口中說出來的:“洛期對你說了什麼?還是你也中了她的蠱?”
提到蠱蟲,沈霜照就想起幾年凌煙在洛期的唆使下對趙越瑤下蠱致使青城出兵水瀾城的事,她衝凌煙冷笑了一下:“我很清醒,要與誰在一起都是□□。而你,沒有資格指責我。”話落,她冷淡地甩開凌煙的手轉身離去。
對於四年前的事,凌煙很是後悔,淚水止不住地落下。可沈霜照說得沒錯,其實多年來在這些與沈霜照糾纏的人中,她向來都是最沒存在感的那一個。
許是積壓了太多心事,對著沈婉蓉沈霜照也顯得心不在焉。她一手捧著飯碗,一手將盛著菜的小湯勺送到了沈婉蓉嘴邊。
眼神呆滯的沈婉蓉卻沒有像剛才一樣張開嘴,反倒是微微側了側臉躲開了她送到嘴邊的飯菜。
沈霜照一滯,眼睛倏地睜大,看了看勺子裡的是沈婉蓉一向不碰的雞肉。她試探性地又將勺子湊到了沈婉蓉嘴邊,對方抗拒地更為厲害。儘管臉上神情仍是呆滯,可她主動伸手推開了沈霜照的手。
沈霜照手一抖,湯匙落到地上摔成了兩段。她緊緊抱住沈婉蓉,眼睛紅紅的溢滿了淚水。長久以來無自主意識的沈婉蓉對外界終於有了反應。這說明她的確是在慢慢地恢復,洛期……沒有騙她。
“去了凌煙那兒也不見你,就知道你在這……”洛期人未見到,聲音倒是先傳了進來。她前腳剛邁進門檻,就看見沈霜照滿臉淚水地伏在沈婉蓉肩頭哭泣。沈霜照聞聲下意識地回頭,四目對接兩人都愣住了。
過了一會兒,洛期輕鬆地問:“怎麼了,是太久未見孃親所以哭成這樣?”
沈霜照站起來,胡亂地摸了摸臉上的淚,猛地抱住洛期,聲音嘶啞:“她終於有了反應,不再是隻會睜著眼睛的布偶了。”
原本還鎮定的洛期被她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弄得不知所措,難以置信沈霜照會主動撲入自己的懷裡。她有些猶豫地伸出手臂,而後慢慢地環住沈霜照的腰,手掌一下一下地撫摸著哭泣得連背都在抖動的沈霜照。
兩人身體與身體之間近距離的觸碰令洛期的心跳驟然加速,而沈霜照溫熱的肌膚和她身上的味道更是讓洛期沉迷不已。
“一切都交給我,我說過會盡我所能把她的病治好。”洛期在她耳邊輕聲承諾。
沈霜照漸漸地平復下情緒,哭泣後的雙眸又紅又腫。她從洛期懷裡起來,看著洛期。
洛期見她梨花帶雨,笑了笑,用指尖抹了抹她的眼淚:“還是像小孩子。我的承諾有了第一步的實現,你難道不考慮感謝我一下嗎?”
她四年前做的惡事如今成了她得到自己的籌碼,沈霜照面上緘默著,實則心裡反感到了極點。儘管如此,她仍是為沈婉蓉有了恢復的跡象而感到欣喜不已。她貼近洛期,腦海裡浮現的卻是另一個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