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什麼個情況,劉副擔心人就在車裡,如果人真的在車裡,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這會兒也只剩下屍體了,他擔心沈遇看到事故現場會受不住。
沈遇明白他的擔心,定了定心神,“我沒事。”
人已帶頭快步往山崖下走,人剛走兩步便聽到了車輪聲,下意識回頭,看到了匆匆趕來的喬澤,一起的還有老六。
老六頭還傷著,頭上的紗布沒拆,也沒出院,一收到訊息怎麼也坐不住,趕緊過來檢視情況,出門遇到了喬澤,也就搭了他順風車過來。
喬澤一下車便快步朝沈遇走了過來,“什麼情況?”
沈遇往崖下看了眼,“先下去吧。”
人已帶頭往崖下走。這個地段距離崖底不算特別遠。崖底處在一個被四面山峰環繞的盆狀地帶中,底下無道路通行,這裡是唯一能迅速到那裡的地方。
車子無法判斷具體從哪段路摔下去,整個車子幾乎摔解體了,解體的視窗能看到一件黃色的韓式呢子大衣,一大半飄在了車頂,衣服不遠還遺落了只黑色鬆糕鞋。
沈遇認得那衣服和鞋子,喬時那天晚上離開時穿的就是這衣服和鞋子。
他突然不敢上前,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已被夜雨淋得髒兮兮的呢子大衣,心臟狠狠抽搐著,顫抖著,需要花極大的力氣才能剋制住鋪天蓋地的暈眩感,前所未有的恐懼攫住了他,他害怕,掀開被摔得稀巴爛的車頂,等著他的是她幾近被壓成肉醬的屍體。
喬澤也停下了腳步,眼睛緊緊盯著那一處,垂在身側的手掌,緊緊蜷起,又鬆開,低低道,“她不可能在車裡。周圍沒有任何血跡,也沒有腐屍味。”
大跨步往前。
沈遇卻沒動,他的常識和經驗告訴他,車裡不會有人,事故現場和味道太乾淨,可是如果他再次判斷錯誤呢?那天讓老六送喬時就是他的判斷錯誤所致,他以為,事情才剛發酵,不會有人想到要動她,六年前的舊事,沒人對她有這麼大的恨意,所以他想在這種恨意被撩撥起來的時候把她送回去,結果呢?
老六也在他身邊停了下來,擔心地看著他,叫了他一聲,“五哥?”
沈遇吐了口氣,“我沒事。”
往前走去。
喬澤已經和劉副幾個合力掀開了車頂,車子下確實沒人。
從掀起車蓋到確認只是短短的幾秒,沈遇卻覺得仿似經歷了一場生死,像一個世紀般,漫長而難熬。
車蓋掀開時,沈遇整個心情都陡然放鬆下來,甚至有點想落淚的衝動,他從沒有過這樣兩個極端的情緒變化,他已經要被逼瘋了,喬時再不出現,他想他真的要瘋了。
他走了過去,與喬澤和劉副一起檢查車裡情況,想從裡邊找出點蛛絲馬跡,而後在喬時那件幾乎被纏絞撕裂的呢子大衣口袋裡,沈遇發現了老六車上失蹤的那隻行車記錄儀。
老六車裡的行李記錄儀為什麼會在喬時的大衣裡?是她帶走的嗎?
她的衣服裡藏著老六的行車記錄儀,又將這件帶了行車記錄儀的衣服留在了車裡,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是喬時還是綁她的人故意留下的線索?
有沒有可能,這起車禍就是她製造的一個求救訊號?
沈遇和喬澤互看了眼,心跳陡然加速,某種類似於活過來的情緒開始在四肢百骸流轉。
幾乎同時的,兩人手臂迅速伸向了那隻行車記錄儀,同時握住。
喬澤看了他一眼,鬆了開來,“你來吧。”
沈遇拿起,試著開了下播放鍵,老六在一邊道,“這個是鋰電池的,都這麼多天了,估計沒電了。”
沈遇按了按,果然沒反應。
他將東西翻轉了過來,黑色背面,依稀可以看到一個暗紅的字,沾著血寫的,歪歪扭扭,但還是能辨得出來,一個“昭”字。
老六也看到了,某些模糊的記憶突然電閃雷鳴般,從腦海裡一劃而過,而後慢慢清晰起來,他興奮得一拍腦袋,“徐昭……對,徐昭,我想起來了,有他,一定有他。有個人身形和他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