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血汙。
老人依舊維持倒下的姿勢,花白的頭髮整整齊齊,身上是一套乾淨的藏青色舊制服,彷彿一尊詭異而安詳的雕塑。
王春破圖住呼吸,再次向前湊去,她小心翼翼地,用缺了食指的手推了推老人,老人順勢翻倒、攤平在地,一把白沙正順著老人褲袋縫隙淌下,好像有千百隻細小的白色蚜蟲蜂擁而出。
夕陽順著窗稜,切割著老人佈滿皺紋的臉,使臉上的死氣更加詭異。陰影把上半邊臉塗成了墨色,夕陽又讓下半邊臉變得柔和,老人的嘴角上,似乎還掛著抹微笑。
春水街靜得詭異,唯有收音機裡,女播音員的聲音還在徐徐傳出:“警方最近表示,請各位市民注意出行安全,提高警惕……”
充滿磁性的嗓音在整條街區上空迴旋。
當所有人目光都附著在老人身上時,沒人注意到,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壓低了帽簷,逆著人流,走出了這條剛發生命案的長街。
因此,哪怕他亮出□□,在市三小校長眼中,他也不過是個小警察。
他確實,也只是個小警察。
“這位警官,我們學校內部事物,好像和您沒有關係吧?”校長挺著肚子,望著從遠處而來的警官。
“那當然。”
刑從連走得很慢,當他走到林辰身邊時,剛掏出煙塞在嘴裡。
“那請問您為什麼不在現場查案?”
雖然刑從連一副老子愛去哪去哪關你屁事的表情,還是很嚴肅地回答:“我來取證物。”他說著,像是強忍著什麼不適,又把嘴裡的煙,重新塞回煙盒。
“那您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剛剛聽校長您似乎對我們警方查案有不滿,所以過來問一問啊。”
刑從連和林辰捱得很近,他生得高大,看上去很像是要替小弟出氣的老大哥。
“抱歉啊警官先生,我剛還以為,您這是要插手我們學校內部解僱員工的事情呢。”校長語調古怪,他指著林辰,又說:“這位宿管員是臨時工,但遣散費我也會給足,所以,真就不勞您費心了。”
刑從連沒有說話,因為他在思考很嚴肅的問題。
作為警察,他有太多方式可以為難校方,輕鬆保住林辰的工作。
事實上,在來這之前,他也想過很多很多種方式替林辰出頭,然而當林辰真遇到麻煩時,他忽然發現,自己是個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