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墜。
然而吧握傘的手很穩,那走路的不乏很穩,甚至連落在傘面上的雨水,都發出沉穩的聲響。
望著從雨中而來的人,刑從連忽然想抽一支菸。
林辰踏上臺階,收起傘,抖了抖身上的雨水。
他渾身溼透,整個人像從水裡撈起,臉上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沒有寒暄或是閒聊,他微微抬頭,很直接了當地問:“你想破案嗎?”
“想。”刑從連很乾脆地回答。
“你相信我嗎?”他又問。
“信。”
“你怕被打擊報復嗎?”
“怕。”刑從連很誠實地回答,想起方才局長的警告,他大概明白林辰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他以為自己的回答會令林辰失望,可他卻很明顯看到林辰眼底有了笑意,於是他也笑了起來,說:“但我更怕破不了案拿不了獎金啊,畢竟現在是麻小盛放的季節啊……”
他說著,見林辰點了點頭,彷彿非常認同他的觀點:“所以,為了您的獎金和麻小,請讓我加入。”林辰這樣說。
其實林辰的語音並不算響,尤其在漫天大雨中,就更顯得輕不可聞了。
但那一瞬間,刑從連有些怔愣。
在他做出決定尋找林辰幫助到出門的那短短一分鐘時間裡,他想過該怎樣對林辰說“請你幫忙”才不會突兀,他也想過林辰會怎樣拒絕自己。
但他未曾想過,林辰會對他說:
請讓我加入。
如果沒有早上在局長辦公室那五分鐘,他一定會覺得林辰一直處心積慮想要參與案件。
但當林辰問出那句“你怕被打擊報復嗎”的時候,他忽然意識到,林辰很清楚自己將承受多大的壓力,並且很清楚,他們將承受多大的壓力。
但他依舊撐著傘,冒著雨,走到了這裡,說“請讓我加入”。
他吸進一口煙,問:“為什麼,不是有很多人不讓你查案嗎?”
“你在乎嗎?”林辰笑了笑,“我一點也不在乎。”
刑從連有俄羅斯血統。
這樣的血統戰鬥力極強,並且,這意味著,當他想做什麼事的時候,一定會愛誰誰去你媽。
很奇怪的是,平和安穩如林辰,骨子裡,竟也是這樣的人。
刑從連哈哈大笑起來,他被煙嗆得連連咳嗽,卻還是在笑。
“歡迎加入。”他伸出了手,扔掉了還在燃燒的煙。
———
雖然並不在乎投訴或是警告,但刑從連還是考慮到一個常年心臟病犯的老人的心情。
所以他沒有將林辰帶回警局,而是把人帶到了他位於顏家巷六號的家。
屋子裡一片安寧,狂風暴雨都被關在了外面。
同樣的位置,不同的時間,看著林辰在靠河的木床上,刑從連還是有些心虛的。
所以他主動拿出了毛巾,還泡了杯熱薑茶。
林辰似乎對渾身溼冷的雨水毫不在意,他接過刑從連遞來的乾毛巾和茶,卻隨手將這些東西放在一邊。
“其實我這次來,是因為我收到了一封信,信裡有把白沙。”他這樣說,從口袋裡掏出放在密封袋裡的粉色信件。
刑從連線過密封袋,看著裡面那把細膩濡溼的白沙,他只覺得頭皮發麻。
因為沒有手套,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在密封袋中攤平信件:“你知道這信誰寫的?”
林辰沒有很快回答。
因為他對寫信的那個人,其實並沒有很深的印象,在他記憶裡,那應該是個很年輕很安靜的姑娘,如果不是要登記每天出入宿舍的人員名單,他或許至今都不知道那個女孩的名字。
他曾很多次注意到,那個女孩在偷偷看他,也曾很多次收到過那個女孩小心翼翼放在他桌上的信。
天藍色的、米黃色的、粉色的,封面上的字很秀雅,永遠是“林辰收”這三個字,但他從來沒有拆開過……
“寄信人,名叫於燕青,是給我們學校修剪花木的園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