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祥和的沿河林陰步道。
林辰跟著刑從連走過橋面,初夏夜裡,河邊拂過涼爽微風,隔著河岸,對面人聲鼎沸,林□□上卻安靜得蛙聲可聞。
樹影清幽,墨水般的河面上盪漾著浮光掠影。
他和刑從連並肩走著,只覺得內心平和,白天的面對李景天的惡意與疲勞好像都消解了大半。
他忽然明白,為什麼刑從連臨走到門口的時候,還要詢問他要不要一起散步,散步確實是再好不過的休息方式。尤其是在驚心動魄的一天後,和很喜歡的人一起散步,哪怕是在河邊隨便走走,哪怕一句話也不說,都舒適愜意至極的事情。
“林顧問。”刑從連驀然開口。
“刑隊長?”
“散步總要閒聊一兩句啊。”刑從連慢悠悠說道。
“聊什麼?”林辰有些訝異,“老實說,我很擔心宋聲聲。”
“你不能總活在案子裡啊,生活還是很美好的。”刑從連說,“而且明天早上,宋聲聲應該就有訊息了。”
聞言,林辰向對岸看去。
雖然不至於能看清對面大排檔電視里正在播放的內容,不過他還是能依稀聽見隔岸新聞裡傳來宋聲聲幾個字。
許多食客都在喝著啤酒看著新聞,他們交頭接耳,單靠警方力量尋找起來或者很困難,可人民群眾的力量卻是深不見底的汪洋大海。如果宋聲聲還自由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話,那麼最遲明日,他應該就會被找到。
“我明白。”林辰點了點頭,忽然看向刑從連,“刑隊長這是在做我思想工作嗎?”
“思想工作,還是林顧問做的比較好。”刑從連陳懇道,“我很明顯只是想和你搭話而已啊。”
林辰心臟漏了一拍,刑從連哄人的時候,實在不露痕跡又令人心動。
對岸傳來一些老歌,彷彿是宋聲聲以前唱過的那些,河邊又起了一陣風,一些不知名的玫瑰紅小花瓣飄落站在刑從連肩頭,林辰下意識伸手,替他撣掉了那些花瓣,然後說:“我發現刑隊長真是散步的忠實愛好者。”
無論是在清晨還是傍晚,無論是早餐前還是晚餐後,刑從連總是非常樂意步行,有時和他、有時和王朝、有時他們三個人一起走著,談工作談天氣談近來居高不下的菜價,刑從連在這種地方總是顯示出與本人氣質不太相符的閒散一面來。
刑從連笑了起來,繼續向前走起:“我小時候吧,父母工作再忙,只要在家,他們就會帶我一起散步,因此我總覺得,散步是非常愉快的事情。”
“倒是項很好的研究。”林辰喃喃道。
“什麼研究?”
“比如家庭散步時間和幸福指數的相關研究。”林辰望向對岸那些對面而坐的情侶或者三兩好友,這麼說道。
刑從連啞然失笑:“有關係嗎?”
“家庭幸福與個人成長總是有密切正相關的。”林辰邊走邊說說,“你必然成長於一個強大的、充滿愛意又自由民主的家庭,而李景天必然家庭不幸,雖則祖輩寵溺但其實缺乏真正的愛意和正確的引導,他家庭關係緊張,父母雙方尤其是父親很有可能有人格障礙或者精神疾病……”
“聽你這麼說,讓我以為李景天也有可憐之處,他也是身不由己啊,所以才會變成他現在這樣。”刑從連打斷了他。
“我當然不是在為李景天開脫。”林辰微微低頭,隨意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子,扔到河水中,他望著漆黑水面上泛起的漣漪,說,“但人真沒有人所想象的那麼理性而強大,哪怕是一顆最簡單地投入水中的石子,都會激起整片水面的漣漪,父母對子女一生的影響也是如此,甚至是一個普通人平日裡隨意的一言一行,都可能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到其他人。”
“很深刻的問題。”刑從連感慨道,“我們不是出來隨便散步的嗎?”
“我最近感觸良多,你讓我多說兩句都不行嗎?”林辰很無奈地說道。
“當然,其實有林顧問在旁邊說話,散步時光才美好。”刑從連也從道邊撿起塊石子,隨手扔進河裡。
這話說得簡直像加了蜂蜜的熱牛奶,不甜不要錢,林辰想了很久,只能說:“真是多謝刑隊長誇獎了。”
前方已將近步道盡頭,鼎沸人聲透過道邊樹木傳來。
刑從連這才開口:“主要是我不太喜歡那樣的論調吧,比如人無法選擇出身、無法控制自我、迫不得已才做出那些卑鄙的選擇,感覺很像推卸責任的話。”
林辰想了想,這樣說:“我大學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