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開除公職了。
他試探性質地看了局長一眼,老局長板著面孔,手舉茶杯從人後走出,前方警員盡皆向兩旁分開,吳老局長走到他們面前,第一件是就是用力踹了刑從連一腳。
“你上司一把年紀了,差一點被你搞得心臟病犯進醫院!”老局長吼道。
刑從連一個踉蹌,滿臉委屈:“吳局啊……情勢所迫啊……”
“迫你個頭。”老局長又用力甩手彷彿要抽刑從連的肩膀,可那隻手的方向卻在半空中硬生生從刑從連後腦勺轉向他的肩上,老局長用力拍了拍刑從連的肩,另一隻手中的茶水卻沒有濺出半分。
他說:“刑從連,你這次真是幹得漂亮!”
刑從連愣在當口,像是沒想到斥責竟在半路變成表揚,很不吃所措。
“您老人家還好嗎?”刑從連試探著問道。
但他話音未落,一記很輕的掌聲響了起來,隨後,整個辦公室裡的所有人都開始鼓掌,那些掌聲並不響亮也不是那麼熱切,但每張鼓掌的面容都是那麼認真而鄭重。
林辰站在刑從連身邊,被那些從四面八方伸出的手拍著肩膀或者脊背,很多都只是拍了拍他們,也並沒有說什麼太多的恭喜和讚賞,因為這件事本無法恭喜,也只有老局長那樣身份的人才能對他們說一句“幹得漂亮”。
林辰覺得自己該有些什麼感慨,但那個時刻,他忽然再不後悔自己曾做過的那些選擇。
這已經足夠,確實足夠。
如風過無痕一般,類似可以被稱作歡迎會的事情只持續了非常短暫的時間,老局長走後,刑從連就把人哄散,他直接詢問下屬先前那位收留宋聲聲打工的餅店在哪。
張小籠同志的臉漲得紅紅的,畢竟作為曾偵辦李景天一案的警員,她也完全應當享受剛才那一刻。
林辰拍了拍女警的肩膀,說了一句“辛苦”。
女警的臉又更紅了一些:“刑隊林顧問,陳老闆在休息室裡等著呢。”她邊說邊在前邊帶路,“哦對了,陳老闆說他不認識你們給他認的那個人,那人不是開車接宋聲聲走的大巴司機。”
女警在門前停住,忽然回頭小聲問道:“照片裡那個人那是誰啊?”
刑從連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辦公室裡的餅店老闆已經等了很久。
見到他們,餅店老闆立即起身:“哎呀警官先生,您是不知道,就跟我們店門口電視臺拍完錄影到現在,我接到不知道多少要採訪我的電話啊!”
林辰沒有應聲,而是直接在老闆對面坐下。
老闆看了他一眼,忽然很吃驚:“這位警官先生,我們是不是見過啊!”
“陳伯,我經常去您店裡吃早極餐的。”林辰說。
“哦哦哦,對對,你們經常來的。”餅店老闆因見到熟人而完全放鬆下來,“我來的路上啊,聽了點訊息,所以我們家阿關真的是那個大明星宋聲聲?”
“應該沒錯。”林辰這樣回答。
“哎呀,那你說我要不要找阿關要個簽名啊掛我們店裡啊,不對不對,還得拍個照片!要合影的!”陳伯很高興地說道。
見他那麼高興,林辰忽然也很欣慰,這個很善良很樸實的店主或許是宋聲聲選擇在那裡工作的原因。
“您先前在採訪裡說,宋聲聲是三個月前在您店裡打工的?”
“是啊,我記得可清楚,那天正好是我老太婆生日。”
“那麼,能請問一下當時的具體經過嗎?”
“沒什麼具體經過啊,就是我貼了個招聘告示,那個小夥子過來說想幹活,但也沒什麼經驗,問我能不能行,我看著人周正又老實就讓他住下了啊。”
雖然普通小店用工就是如此隨意,但林辰想了想還是問道:“能冒昧問一句,您當時確實沒有檢視他的身份證件嗎?”
“哦……我想起來了,他那時候說他來宏景打工然後在火車站錢包被人偷了,我就沒看他身份證,不然這點安全意識我還是有的……”
陳伯喝了口茶。
林辰與刑從連對望一眼,最後問了一個問題:“您很確定他是自己一個人來的,並且真的很自由嗎?”
陳伯一時間似乎有些聽不懂這句話,他愣了愣,爾後反問:“自由啊,阿關當然自由啊,他一個人又沒家沒業的,晚上一關店就在店裡睡,基本上不出門,我老頭子都很羨慕啊。”
“但是您店裡……有可以睡覺的地方嗎?”林辰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