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也意識到其中問題,青年人很想和他說話,林辰卻搖了搖頭,示意青年閉嘴。
他們從頭到尾都表現非常良好,因此沒受皮肉之苦,被捆綁結實,眼睛被布條蒙上,嘴巴被膠布封住,對方甚至還在他們耳朵裡塞上隔音耳塞。瞬間,林辰感到自己與世界完全分離開來,空氣又溼又熱,非常粘滯,爾後涼風襲來,應該是暴雨落了下來。
五感被封住四感,觸覺敏銳起來,林辰將腿放平,任真感覺地板震動,對方很明顯在房間裡來回查詢什麼東西,想來應該是端陽的那些醫學資料,但他們動作非常輕巧,沒有廢話,只是精準地執行任務。
對方的搜尋活動結束得很快。
大概十分鐘後,林辰感到自己被提了起來,冰冷的槍管壓著他的後背,他和端陽跌跌撞撞,被指引下樓。
已是深夜,走出寵物醫院門檻的剎那,撲面而來的暴雨激得他猛然一顫,他踩在水裡,冰涼的雨水瞬間滲透衣物,那種涼意彷彿要順著血管滲入心臟。他什麼也看不見,海綿耳塞阻隔了大部分雷聲,他只能憑猜測感知周圍空氣的震顫猜測天空驟然被閃電點亮的瞬間。
他非常希望有什麼起夜的住戶,藉著路燈和閃電的光,看到小巷中發生的這幕。
步行一段時間後,他們被壓上一輛貨車,他一開始腿抬的不夠高,膝蓋猛地撞上貨車,發出一陣劇響。
對方似乎察覺到他的意圖,拽住他的頭髮,用槍管壓在他腦門,低聲道:“小心點。”
林辰低下頭,被順從地推上貨車。車門關合,車輛發動,載著他們駛向不知名的遠方。
林辰一開始還在猜測目的地,但漸漸的,感官喪失令人的大腦活動逐漸麻木。心理學家曾做過類似實驗,將被試與外界刺激隔離後,大部分被試都會報告出現病理心理狀態,包括情緒緊張、思維遲鈍、幻覺等等,世界上最殘酷的刑罰莫過於感覺剝奪。
林辰覺得自己無法計算時間,思維開始漂移,在很短時間內,眾多被他壓抑下的畫面驟然爆發。
血水和烈火交相輝映,死者和兇手的面容迴圈出現。
他不斷嘗試讓手部面板接觸到更多的東西,傷口的刺痛感令人清醒,最後在車廂內猛然躺倒。
大概是他動靜太大,端陽擠到他身邊,依偎著他,仿若寬慰。
他也不知道青年人究竟懂不懂摩斯密碼,但他摸上對方冰涼的手背,隨意敲打起來,讓自己不至於大腦遲鈍。
他緩緩敲下“周瑞製藥”四個字了,端陽隔了很長一短時間才反應過來。
青年的喉嚨口發出嗚嗚聲,然後在他手背上寫下:你說什麼?
林辰這才意識到自己思維真的出現問題,明明可以寫字他為什麼要選擇摩斯密碼這種東西?
他再次寫了一遍剛才的關鍵詞,最後打了個問號。
“我不知道。”
端陽的字寫的很快,想來青年對於自己被綁架一事也很不知所措。
但現在毫無意義的交流,對林辰來說卻像救命稻草,他隨意和青年有一搭沒一搭寫著什麼,到後來基本上已經完全脫離綁架案主題,他渾身溼透,卻彷彿在飄滿浮冰的海面找到一塊救命的舢板。
不知過了多久,貨車終於停下。
車門洞開,他竟然真的在空氣中嗅到撲面而來的海水味道。隨後是海浪拍打水岸聲,彷彿有人在用竹掃一下又一下掃地上的碎玻璃。
雨已經停了。
匪徒取下他們的眼罩,林辰睜開眼,眼前一切令他再次震悚。
他和端陽竟真被帶到海邊,一艘破漁船停在碼頭,隨著漆黑的海浪上下顛簸。
對方提著槍,強迫他們上船。
林辰心中忽然有不好的猜想,在華國境內他們仍有一線生機,但如果對方是想將他們偷運出境,那他們才真是死路一條。
很快,漁船船艙裡一塊開啟的豁口證實了他的猜想。
順著潮溼的木板向裡看去,船艙底部竟人頭攢動,烏壓壓擠著十幾人,林辰看了眼持槍的匪徒,又看了眼震驚得無法言語的醫生,一言不發,乖乖爬了下去。
漁船底倉的人們臉上卻並沒有任何被囚禁的恐懼。他們神采飛揚,彷彿在談論什麼東西。這讓林辰忽然想起傳說中的偷渡客。
但如果這些人是想要出境的偷渡者,為什麼綁匪會將他們和這些人關押在一起?
在他們走入船艙後,衝擊鑽和釘子聲響隨之起,有人釘死了船板,將他們封在這艘狹小的漁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