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房間裡下起了雨,
鄰居萊松先生進來了,一個瘦小男人。
我們玩牌,我輸掉了眼珠;
你借給我頭髮,也輸光了,他打敗了我們。
他穿門而去,雨在後面追他。
我們死了,卻能夠呼吸。
詩的作者是保羅·策蘭,一位歷經磨難的猶太詩人。
“這是什麼意思?”葉延也看了一眼,忍不住問道。
林辰搖了搖頭,有些說不出話來。
任何看過這首詩的人,都能體會到裡面關於死亡的清涼而美好意境。
對於那些學生來說,這太有吸引力了,死亡並不血腥,它那麼美。
這讓他忽然想起他的小師妹從藍到透明的天空中縱身躍下時的情景,她那樣快樂,彷彿死亡只是另一種生命存在的形式而已。
手機在人與人之間傳遞,刑從連的指尖夾了支菸,用更偏近濃綠色的眼眸望著他:“這首詩必然有意義。”
那是清場前,組織給信丨眾們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在鼓舞和煽動之外,它必然有象徵意義。
林辰當然知道,刑從連想要的是從詩歌中推斷出一個確切地址,在明天18:00整時,學生們會結束生命的確切地址。
但問題在於,詩歌中的意向是複雜多變的,更復雜的是,不同的人對同樣的詩歌也有千萬種理解。
我們死了,卻能夠呼吸……
那麼,你們的理解又是什麼呢?
“買心,還是藍色的?心是藍色的,在水裡飄著?春天的水都是綠的啊,藍色只有海水,可是永川也靠海啊……”能在這種氣氛下,還說個不停的,也只有王朝了,“玩紙牌?最近大學城裡有紙牌大賽嗎,應該不會有吧,鄰居萊松先生……雨在後面追他……他是誰?”
少年問個不停,刑警隊長實在忍不住,狠狠敲了記他的後腦勺。
“先用排除法吧。”林辰頓了頓,對王朝說,“把永川大學城的地形圖調出來。”
“得嘞!”少年手起鍵落,一張灰濛濛的3d衛星圖鋪陳開來,“可是阿辰你為什麼認為會在永川大學城裡呢,我們是不是應該先著重於永川大學?”
“現在看來,明天事發於永川大學的可能性已經不大了,如果我是最後的策劃人,我一定會用前兩次集體吸引警方視線,將最後的重頭戲安排在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林辰說著,看了看刑從連,卻發現對方只是斂眉深思,沒有任何反應,於是他繼續說道,“既然幕後黑手的首要目的是進行直播斂財,那麼我們可以排除所有沒有監控或者監控覆蓋相對薄弱的區域。”
王朝迅速將所有無監控區域變成灰色。
“其實公共區域倒是好說,可是很多學校教室裡都有攝像頭,萬一他們衝進去襲擊教學樓怎麼辦啊?”王朝看著很多依然明亮的區域,憂心忡忡地說道。
“既然他們仇恨的物件,就是他們身邊的普通同學,必然會選擇學生相對聚集的人流密集場所……”林辰頓了頓,對王朝說,“請整理一份明天大學城裡各個大學的學生活動表給我。”
“已經整理過了。”王朝從書包裡掏出張紙,嘿嘿笑道,“老大讓乾的,有備無患!”
林辰望著a4紙上大大小小几十個活動,終於明白了刑從連的壓力。
大概在這之前很早的時候,刑從連就已經考慮過暫停各項活動和布控的問題,可就算校內集體活動可以暫停,依舊有教室、食堂、圖書館等等人流密集場所,整座大學城二十餘萬學生卻不可能在一夜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辰凝望著衛星圖,一時有些出神。
他忽然聽刑從連開口問道:“你想象中,最危險和最不可控的情況是什麼?”
“你是想問,如果是我,怎樣在這種情況下,殺掉最多的人,對嗎?”
“你可以這麼理解。”
“他們是群體,只有集體活動,才能讓他們感受到短暫和無比強大的力量……”林辰深深吸了口氣,說,“我會選擇在一個外人短時間內無法攻破的封閉式場所,進行屠殺。”
他說完這句話後,店鋪內便沒有人再說話了。
一隻旋轉的展示架還在輕輕轉著,水晶擺件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
“那就可以排除所有開放式的場所。”刑從連拿了支筆,把紙上的所有戶外活動劃去,繼續說道:“食堂不太可能,食堂人流量太密集,除非有槍械,小眾群體很難控制人數幾倍於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