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鐵門半開,原本的鐵鏈正鬆鬆垮垮掛在門上,林辰猛地推開鐵門,目之所及,是藍到扎眼的天空,天上沒有一絲雲,驕陽灼灼,刺得人眼角發疼。
在天台最邊緣,坐著一位長髮美人。
白襯衣,黑色短裙,長髮扣在一側耳後。
林辰望著她的背影,向天臺邊緣緩緩走去,只是未等他靠近,女生像是後腦勺長了眼睛,猛然回頭。
“師兄,真的再見啦,你要加油噢!”
女生笑容柔和甜美,說完最後一句話。
他甚至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剎那間,林辰只覺得耳膜刺痛,心臟冷到極致。
在離他幾步之遙的地方,一隻柔弱而微張的手掌,迅速消失在天台外!
重物落地。
尖叫乍起。
哐噹一聲,天台鐵門被再次踹開。
刑從連扒住門框喘氣,然而空曠天台上,只有林辰兀自獨立的身影。
天很藍,春風很暖,那些細微的風,拂過林辰的黑髮,吹起他的衣衫。
刑從連走到天台邊緣,在離林辰一臂處站定。
林辰依舊木然地站在原地,他甚至沒有再向前走兩步,望一望樓下,那三位已摔得血肉模糊的學生。
“不是你的錯。”刑從連單手搭在林辰肩頭,寬慰道。令他意外的是,他的手心並未傳來顫抖感覺,林辰站得非常堅定,聲音也依舊清涼。
“不必安慰我。”林辰露出自嘲的笑容,“實在是精巧到極點的安排,第一和第二位自殺者,引開了我的注意力,如果我能在接到電話後第一時間趕往天台,就能救下她。”
刑從連掏煙的手停在半空,他轉而將雙手搭在林辰肩頭,將人掰向自己。
他微微躬身,雙手壓在林辰肩膀上,幾乎要透過林辰漆黑的眼眸,望向他靈魂深處。
“自責和傷懷並不適合你,警隊裡其他人馬上就到,我們先下樓。”
———
學生活動廣場,本就不像小樹林那般隱蔽,加之先前學生會活動,吸引了不少學生,一時間,案發現場外裡三層外三層,人越圍越多。
不少學生捂著臉,卻透過指縫,小心翼翼,偷看地上那幾灘血跡和血跡上趴著的人。
林辰隨刑從連下樓,或許是先前急速奔跑,他的四肢開始漸漸回暖。
因為警方一直在校園內外搜尋江柳,所以人來得很快,警戒線迅速拉起,江潮的手下開始驅趕圍觀學生,可在場沒有人趕去觸碰那三位一動不動的學生。
林辰站在人群最外的花攤上,冷眼看著眼前宛如地獄般的殘忍場景。
許豪真、江柳,以及一位不知名的男生,正躺在血泊之中,紅的、白的、黑的、紫的,各種顏色混成一團,原本的尖叫聲,已經漸漸弱化成竊竊私語,然而低聲議論,卻比尖叫更加刺耳。
江柳摔在廣場邊的小水池裡,池水極淺,幾乎只有薄薄一層,池底是大小各異的卵石,水池裡原本飄有幾株水生浮萍,現已被墜落的女孩,砸得七零八落。
血水緩緩滲開。
救護車呼嘯而來,醫生淌過池水,檢查了女生的瞳孔和脈搏,然後下意識搖了搖頭。
兩名護工將女生抱上擔架,送入急救車中。
在場所有人心裡都很清楚,從那樣的高樓跳下,三名學生,已經幾乎沒有了生還可能。
所以醫生和護士的那些動作,彷彿都只是為了完成最後程式。
林辰深深吸了口氣,鼻尖漸漸傳來熟悉的薄荷菸草氣息。
他回頭,刑從連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邊,手還很自然地,搭上了他的肩頭。
如果這世上真有人能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那麼刑從連一定算一個。
混血青年夾著根菸,語氣依舊平靜:“又是三個人,三代表了什麼,強迫症?”
林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部分人面對突然事故,就算不驚慌失措,也會有短暫空白,可刑從連呢,他似乎從頭到尾,都沒有半點慌亂,林辰忽然想起他與自己說的第一句話,似乎是:不是你的錯?
到底要多強韌的神經,才能在第一時間就開始寬慰他人?
“無論與什麼有關,這都是一條重要線索。”或許是肩頭的手很穩,又或許是鼻尖的氣息太令人安心,林辰緩緩開口
“什麼線索?”
“我不知道。”
他很誠實地回答,目前的線索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