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然而睜開眼睛,只見滿殿燭火生輝,搖曳成影。
更漏聲聲,慕容炎只覺得手腕隱隱作痛。似乎又回到當初,那個女人死死握住他的手,那雙美麗的眼睛慢慢地佈滿血絲,變成血一樣的紅。她的嘴唇變色,黑血染在牙齒上,噁心而骯髒。她死死扣住他的手,將他拉到眼前,鼻尖輕觸他的臉:“這就是弱者的下場。你看清楚,這就是弱者的下場!”
黑血濺在他臉上,她坐回貴妃椅上。
“我知道你恨我,這些年,我對你不好吧?”她的血嘀嘀嗒嗒,汙了婕妤的華服,“當年懷著你的時候,我想,我要是生個公主就好了。可是你生下來的時候,我又覺得啊,這天地人間,公主皇子,都不及一個你了。你要恨我就恨吧。我不怕死,可是我死之後,真的不知道你該怎麼辦了。”
她轉回頭,向他一笑,瞳孔溢血,目光溫柔:“炎兒,其實我真想……看著你妻賢子孝,兒女成行……”
話落,她微微垂了頭,卻死死掐住他的手。她們是一群最毒辣無情的獵手,也是最美豔溫婉的獵物,註定了一生奔逃,一生追逐。
第二天,左蒼狼前去與慕容炎的侍衛交班。除了她,慕容炎身邊還有兩個高手,一個叫周信,一個名叫封平。據說是當年容妃專門為他培養的心腹。
左蒼狼去到慕容炎房門之外,封平隨即離開。其實嚴格說起來,封平同左蒼狼三個人還算是有點師徒關係。以前孤兒營的一切事務,都是他在管理,包括裡面的“師父”們。
但是那些“師父”明顯沒有在他們心中留下什麼好印象,所以左蒼狼對他也從不執以師禮。兩個人迄今為止也沒說過兩句話。
她在房門外站了一陣,慕容炎才起床,自有下人進去服侍。左蒼狼侯在門外,倒是相當清閒。
外面已經備好馬匹,慕容炎用過早飯,帶著左蒼狼出門。今天天氣居然不錯,太陽早早就探出了頭。一縷晨曦照在琉璃瓦上,映得整個街巷熠熠生輝。
左蒼狼沒有問他去哪,王允昭已經教了她不少規矩,她開始知道如何當一個合格的親衛。
剛剛行到正街,前面一頂轎子經過。轎子四角懸鈴,綵綢作緯,一看便知主人必定是哪個富戶人家的夫人小姐。左蒼狼沒有在意,慕容炎卻勒住了馬。下人開路,轎子在長街上走得很快,轉眼已到了面前。
裡面的主人似乎有感應,掀起了窗簾。左蒼狼不期然看見那張臉,正是腮凝新荔,鼻膩鵝脂。就在有那個瞬間,她突然明白什麼叫作傾國傾城。
彩轎與馬擦肩而過,美人目光柔軟如春水,望定慕容炎。含情帶怨,欲訴還休。轎子漸行漸遠,她一個回眸,不須言語,已是道盡了深情。待美人去遠,慕容炎繼續前行。左蒼狼跟在他身後,他什麼也沒說,於是她也沒問。
但是會令他駐足凝視的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誰吧。
慕容炎的那一點柔情,很快就收得了無痕跡。他帶左蒼狼來到冷非顏和楊漣亭的別苑,說:“非顏跟我來,我們去個地方。”
冷非顏知道自己有任務了,還是有些興奮。楊漣亭說:“主上!”慕容炎微笑,說:“好好研讀醫書,有你忙碌的時候。”
楊漣亭也沒辦法,只好留下。冷非顏隨他們出行,一路七拐八拐,來到一處深宅。慕容炎示意冷非顏推門,冷非顏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宅子外面看著普通,裡面竟然另有乾坤。
宅子後面不是花園,竟然有練武的校場,有整齊的宿舍,有兵器庫。冷非顏吃了一驚,慕容炎握著她的手,在朱漆圓柱上輕輕一劃:“從此以後,這裡是你的了。”
冷非顏環顧四周,驚中帶喜:“真的?”
慕容炎沒有再重複,冷非顏在正廳旋轉一週,衣袂飛揚,曼妙無比:“太好了,我喜歡這裡!”
慕容炎笑容溫柔:“我們需要在緊要之處安插耳目,需要大量可靠有用的人手。然而,我並不希望他們知道你背後的人。我希望你,就是他們眼中最高首領。明白嗎?”
冷非顏神情肅然:“屬下明白。”
慕容炎滿意地點點頭:“從這個月開始,你在通寶錢莊有一個帳戶,每個月會有一筆錢準時入賬,足夠你養活這個地方。我允許你用任何方式,建立我們的聯絡點,培植我們的人手。”
冷非顏看著空白的楹聯,說:“是!屬下可否請主上為此地賜名?”
慕容炎拿起案上的狼毫遞給她,說:“自己想吧,這是你的地方了。”
冷非顏抿唇,提筆蘸墨,在鮮紅點金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