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不敢前來探望大師。原以為看到這一切,我會非常心痛。然而真到了這裡,我心裡反而寧靜。大師與非顏在時,渴望太平盛事,既然如此,為什麼又要相助於逆黨呢?”
她點了香燭,說:“大師,您是陛下的授業恩師,今日頭七,想必他無法前來祭祀。但是我相信,您與他的師生情誼,他一定記得。反正我閒著,索性跑這一趟,替陛下祭奠大師。”
她緩緩添著紙錢,說:“還有吾友非顏,不知你與大師在天上可曾相見。你臨死之前曾對我說,陛下的膽魄雄心,正是你所求的明君,一再叮囑我不要復仇。可……可我對他,又能有什麼冤仇呢?當初孤兒營,楊漣亭傷重之時,我許諾將全部交易給他。此後年年歲歲,無論聚散離分,我心心念念,也不過就是這個人而已。枝繁葉茂真的太累了,我想就為這一個人而活。死生苦樂,都因他而起,因他而滅。”
寒風捲起飛灰,她緩緩低頭,把火堆撥得旺一點,說:“今日是你們的頭七,也是整個法常寺僧人們的頭七。焚香化紙,也不知是否能清洗你們的戾氣。但是如果真有什麼因果,請應在我身上。宮裡不能祭祀,於是遠行至此,如果大師、非顏你們在天有靈,請保佑大燕風調雨順,保佑陛下聖體康泰、福壽延年。”
眼看籃中紙錢將盡,突然外面有人沉聲說:“左蒼狼,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這裡祭祀逆黨!”
左蒼狼轉過身,只見封平帶著十幾個禁衛軍進來。左蒼狼沉聲說:“封平!你幾時過來的?”
封平不答,反而問:“如今罪證確鑿,你還有何話說?!”
左蒼狼說:“雪盞大師是陛下授業之師,當年太后早逝,陛下與他師生之誼何等深重?如今他犯下謀逆之罪,確實罪不可恕,但是陛下壯士斷腕,焉能不痛?我不過替他代為祭祀,何罪之有?”
封平說:“你還狡辯!來人,將她鎖起來!”
禁軍還是不敢動,左蒼狼啊!虎死雄風在的。左蒼狼說:“你這個人,難道就半點人性、情義也不講嗎?”
封平冷笑,說:“我跟你有什麼情義可講?”說著進到殿裡,準備親自鎖她。左蒼狼一掙扎,衣角將燭火撫滅了,殿中光線陡然暗下來。封平方才為了暗中跟蹤她,可是沒有提燈的。
薇薇自然要上前來攔,禁軍將她拖住,掙扎間紙錢堆也被踩滅了。黑暗中左蒼狼驚叫了幾聲,薇薇急了:“將軍!將軍!封平!你把我們將軍怎麼了?你快住手,難道你就不怕陛下知道,怪罪於你嗎?”
封平說:“陛下?哼。如果今天你死在這裡,還有命稟告陛下嗎?”黑暗中他仍去擒左蒼狼,左蒼狼的聲音漸漸有點古怪,顯見是又氣又怒。封平也有點奇怪,又糾纏了一陣,他終於把左蒼狼拿住。轉頭吩咐幾個禁衛:“掌燈!”
燈籠盞起,只見左蒼狼衣上數道口子。她如今在宮中,不比營中。衣裳便是普通女子的衣裳,外袍披在了雪盞身上,裡面是長裙。長裙被劃破,可就隱隱約約見著香肌、肚兜了。
她衣不蔽體,一臉羞怒。薇薇驚叫一聲,想要撲上去,又被禁衛捉住,掙脫不開。左蒼狼雙手護胸,說:“當初在孤兒營,我便知你是個淫邪小人。想不到你竟然放肆到這種程度!”
封平也有些意外,打鬥中是不是劃破了她的衣服,那是真不知道了。但是見她如此神情,他無形中便有種莫名的快意:“你這身體,也不是沒被男人碰過。裝什麼貞潔烈女!”
左蒼狼轉身拾起地上的披風,也不顧上面泥灰,裹在身上,說:“封平,你這樣的人,真是讓我噁心!”
封平說:“是嗎?你這樣的女人,早就應該死!”
左蒼狼說:“我該如何,也是由陛下說了算!你想幹什麼?!”
封平說:“方才,我看見你與逆黨慕容若在殿中交談,意圖刺殺陛下。我率人前來,交戰中慕容若逃走,你阻擋我們追殺,死於刀下。這個理由夠不夠?”
左蒼狼咬著唇,慢慢後退,薇薇也嚇哭了:“封平,我們哪有會什麼逆黨!你欺瞞陛下,不怕株連九族嗎?”
封平說:“那也得陛下知道才行啊。”
說罷,一刀過來,直封左蒼狼咽喉。左蒼狼低頭一躲,封平一刀砍在神臺上。他正拔刀,陰影裡,有個人沉聲說:“封平,什麼時候,宮中輪到你生殺奪予了?”
封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慢慢轉過頭,看見慕容炎從陰影裡走出來,身後跟著胡林。
“陛……陛下……”他覺得自己的舌頭是僵硬的,陛下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