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看了看那精緻的藥瓶,連連後退。王允昭說:“不過是避子的藥,又不是劇毒,你怕什麼?”
可晴牙齒直打架,半天說:“真的……沒毒?”
王允昭說:“這是什麼話?陛下還能害了將軍不成?”
可晴這才接過來,王允昭說:“要隱秘,不要讓將軍知道。好好做事,陛下不會虧待你。”
可晴手還在抖,額頭上也全是汗。可是……這也沒什麼吧?不僅對將軍無害,還能幫他做事。她低著頭,心亂如麻。
等她走得看不見了,王允昭嘆了口氣,終於回宮嚮慕容炎稟報:“回陛下,已經妥了。”
慕容炎略挽了衣袖,正在擬一道聖旨。聞言也沒抬頭,說:“這一次,不要再出什麼差錯了。”
王允昭趕緊躬身道:“都是奴婢疏忽。”
說完,他抬頭飛快地看了一眼慕容炎——真的……一定要到這一步嗎?就算她手握重兵,她也一直深愛著您啊,陛下。
夜裡,左蒼狼回了溫府,可晴和薇薇是她的侍女,當然也跟她一併回府。
溫行野年紀大了,病痛也多了。但精神還可以。見到她回來,說:“你看看你,讓你小心一點,你還落到賊人手裡!”
左蒼狼自打從西靖回來之後,就一直住在宮裡,這才第一次回溫府。與上次一別,可已經八個多月了。她不想聽溫行野嘮叨,也不想傾訴那些苦痛。雖然名義上她也是溫家人,可是這樣的關係,畢竟無法訴心事。
她直接就想回房,卻又聽溫行野說:“瘦成這樣,也不知道照顧自己。”
她回到房裡,房間裡乾淨整潔,一如離開之時。溫老夫人進來,說:“你的衣服我放在櫃子裡了,趕緊洗個澡換了,吃飯了。”
左蒼狼答應一聲,心裡突然有點暖。
晚上,大家一起吃飯。
今年溫以軒已經十六歲了,長成了個大小夥子,人精神,眉眼之間,很有點溫砌的影子。溫以戎也剛好九歲,左蒼狼拿起酒壺,給溫以軒倒了一杯酒。溫行野瞪眼,說:“他小孩子家家的,喝什麼酒?”
左蒼狼說:“不小了,我到這個年紀,都在軍中了。”
溫行野不說話了,左蒼狼說:“來,喝一點。”
溫以軒猶豫了一下,終於舉起杯,與她輕輕一碰,仰頭飲盡。然而喝太急,酒又烈,頓時嗆得大聲咳嗽起來。
那酒是溫老爺子自己珍藏的,還是看她回來才捨得拿出來喝。自然是極烈的。
溫以軒咳了半天,左蒼狼說:“這點酒都不會喝,到軍中要惹人笑的。”
溫以軒抬頭看了看她,下定決心一般又給自己和她都滿上,然後仰起頭,一飲而盡。
第二天,姜散宜在早朝上力薦溫以軒入營效力。慕容炎十分意外,盯著他看,他埋著頭,仍然硬著頭皮說:“陛下,溫帥之子溫以軒自小便有報國之志,定國公對其也一直教導有方。如今正好到了年紀。微臣以為,可以讓他承繼父志,報效朝廷。”
武有左蒼狼附議,文又有姜散宜力薦,慕容炎能怎麼辦?他只有答應,說:“想不到姜丞相倒是一定想著溫府。既然如此,就讓溫以軒投入周信麾下,共同收復俞地,以作歷練吧。”
左蒼狼下跪謝恩,慕容炎看了她一眼,說:“你身體也不好,不要操心太多。”
言語之間,似關心,但隱隱的,也有點警告的意思。
左蒼狼當然不會把這些話放在心上,次日,溫以軒便接到朝廷的任命,前往梁州一帶。當夜,溫行野一夜未眠,溫老夫人也睡不著。兩個老人不睡,卻是要讓孩子睡好的,是以都坐到正廳。
左蒼狼正準備睡覺,眼見二人如此,不由道:“不用擔心,周信這個人不壞,雖然他不是溫帥的人,但一定會照顧以軒。何況還有王楠在。”
溫行野說:“我不擔心,他早晚要出去歷練。”
說是這樣說,卻是一口又一口地抽著旱菸。左蒼狼說:“能這樣想便好,以後溫府……也算有人撐著了。”
溫行野夫婦都是一怔,左蒼狼不再多說,徑直回房睡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溫以軒就起床了。少年肯定是比老人更激動,幾乎大半夜沒睡著。但是這時候卻非常精神,穿上嶄新的鎧甲和軍靴,溫行野就紅了眼眶,溫老夫人也抹了抹眼睛。
約摸是像極了年輕時的溫砌兄弟吧?
溫以軒走到府門口,將要上馬,卻突然又返身,走到溫行野夫婦面前,跪下,給他們磕了三個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