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就宿到御書房了,哪也不會去的。”
姜碧蘭望向他:“你說什麼?”
封平說:“今日驃騎將軍左蒼狼觸怒聖顏,被重責一百軍棍,下了詔獄。陛下必定是十分震怒,恐怕不會回後宮。也不會去別處。”
姜碧蘭吃了一驚:“左蒼狼?她因何事觸怒陛下?”
封平說:“前些日子,姜相爺想要扶持一個武林勢力供陛下驅策,左蒼狼生怕陛下冷落了自己的黨羽,當然要爭上一爭的。”
姜碧蘭秀眉微蹙,說:“扶持一個江湖勢力,跟她的黨羽有什麼關係?她的人不是一向在軍中嗎?”
封平上前兩步,嗅到她身上淺淡的花香,有點醉人。他說:“以前陛下未登基時,曾培養過一個江湖勢力,這個勢力的頭領,對她言聽計從。”
姜碧蘭明白過來,說:“父親是想要先拔除這個勢力嗎?”
封平說:“嗯。”
姜碧蘭粉面微揚,注視封平:“以前我問父親,他從未不告訴我這麼多。封統領……為什麼要告訴我?”
封平的瞳孔幽深黑暗,裡面清晰地倒映出一個她,透明而清澈,如同春水映梨花。他說:“只要是娘娘想知道的,又有什麼,是微臣不能說的呢?”
姜碧蘭一怔,她發誓,那一刻,她在那個男人的目光裡,看見一絲心醉。從小到大,她見過無數這樣的目光,他們有的含蓄,有的赤|裸。有的溫柔,有的狂野。
在厭倦了這樣的目光之後,她愛上了慕容炎看她時候的感覺。那是淡然的、內斂的柔情。後來慢慢的,她成了太子側妃,如今又成了王后,再沒有人會抬頭正視她。
她幾乎都忘了這種目光,卻在這一夜,又被喚起。
她飛快地移開目光,面頰或有一絲紅暈吧,但是夜深人靜,月光朦朧,也看不太清。這個男人,對自己有愛慕之心。應該抓住這個機會,多問一些事情。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這樣想。於是她問:“左蒼狼現在關押在詔獄裡嗎?陛下有沒有說,要如何處置她?”
封平說:“娘娘希望陛下怎麼處置她呢?”
姜碧蘭微微咬唇,心裡有一個想法劃過,讓她覺得心驚——她想讓她死!若她死了,慕容炎是不是就會夜夜都過來棲鳳宮?哪怕他心裡沒有過愛情,但這一生,他依然都會對自己傾盡溫柔。
而且這種溫柔將終身唯一,完完全全地屬於她!而且她還會有無盡的時間,去喚醒他的愛情,得到他的回應。
她抬起頭,看向封平。封平也在看她,即使是在夜色的掩護下,他依然沒有接近。只是這麼安靜地凝望她。等待她的回答。
姜碧蘭說:“我討厭這個人,討厭到不想見到她一眼。”
她始終還是覺得,死和殺這兩個字都太過殘忍,於是選擇了比較委婉的字眼。閨中女子、高門千金,她也曾重責過下人,也曾懷疑過人心,但是她從沒動手殺過人。上次尾竹的死,她覺得可怕。
而這一次,她只是說不出那兩個字。
封平輕聲說:“惹娘娘討厭的人,本就不該存在於這個世上。”姜碧蘭微微一怔,封平又說:“她如今是個階下囚,娘娘要處理她,其實很容易。”
姜碧蘭抬起頭,封平微笑,說:“她捱了一百軍杖,哪怕禁軍不敢下死手,也已經是重傷。獄中條件艱苦,陛下又不會這麼快回心轉意。娘娘只要關照一下獄卒……重傷之下的人,一個風寒都可以很輕易地要了她的命。”
姜碧蘭發現自己在發抖,她努力抑制自己內心的不安,說:“可是……本宮並不認識詔獄的人。”
封平說:“可娘娘認識微臣。不是嗎?”
姜碧蘭望定他的眼睛:“你……真的能……”
封平說:“那時候,大約娘娘便不必半夜三更,站在風露之中了吧。”
姜碧蘭咬咬唇,說:“那……我等封統領的訊息。”
封平說:“微臣恭送娘娘。”
姜碧蘭轉過身,香風漸遠,長長的披帛被風揚起,滑過他身側,他伸出手,指尖留下一片冰涼絲滑的觸感。
御書房,慕容炎埋頭批著摺子,小安子輕手輕腳地進來,想剪一剪燭花。他頭也沒抬,卻沉聲道:“滾!”
小安子顫顫兢兢地看了一眼王允昭,王允昭向他搖了搖頭,他趕緊悄無聲息地退出去。王允昭想了想,還是過去添茶,說:“陛下,這天兒都這麼晚了,還是先歇下吧。”
慕容炎說:“那混帳東西,還是不肯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