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肯的內心難以平靜。
他承認自己幹過很多壞事,死在他手上的人自己也從沒想過去數到底有多少。再想想從前,他還趁火打劫對那些被世理教利用之後遺棄掉的小孩出手,就算說他是人渣他也無從辯駁。
但說實話,這些人對他來說都只是路人npc,連名字都不需要知道的甲乙丙丁。當你將一個人符號化,你是無從對他的生死或者遭遇有任何感觸。
卡崔娜不一樣,對他而言,這孩子不是沒有自我跟知覺的人偶。所以當醫生告知他,這女孩的內臟已經衰竭得非常厲害,正如行走著的死者時,他內心湧起難以描述的感受。
‘就算縮頭縮尾,像狗一樣活著,還是無法逃脫命運的制裁。你是想無聲無息的死,還是試圖掙扎一下,爭取活下去的可能性?’
鄧肯想起當初卡崔娜對他說過的話,現在想來,與其說是策反自己,更像是她的真心話。能夠看到未來的少女,知道自己只有短暫如燭火的生命,依然掙扎著想要爭取什麼。她所希望的,大概只是能在最後的時間裡跟重視的人平靜生活而已。可惜這只是奢望,就連她所依賴信任的那個人,也只是死者遺留在人間的殘像。
她已經一無所有了。
或許連活著的渴望都也跟著消失了也不一定。
想到這些,鄧肯就覺得格外難受跟寒冷。大概是一無所有也毫無希望這點,讓他相當有代入感。越是瞭解這女孩的事,他越無法置身於事外。
已經可以肯定,她只會被盡其所能的利用,沒有利用價值之後就會被遺棄,悲慘的死掉。看一看安德森大人就知道,膽敢違抗那個意識會有怎樣的下場。不,就算平靜接受一切,恐怕結局也沒什麼不同,這就是被‘命運’抓住的可憐蟲們的最終末路。
‘我得帶她離開這裡。’
突然冒出來,一閃而過的想法讓鄧肯緊張不已。他不敢再細想什麼,時不時疑神疑鬼的四下張望,生怕boss突然從哪裡出現直接把他掛回重生點。但事實上並沒有危險靠近,也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異常。
於是他繼續放肆的想下去,越想越覺得自己必須行動。現在boss恐怕在忙別的事情,還沒顧上找她秋後算賬。雖然不太清楚細節,但是這女孩做了惹惱boss的事這點顯而易見,否則也不會從聖女的地位跌價到連科研人員都無視她生死的地步。等boss有時間收拾她的時候,恐怕也離自己被秋後算賬的時間不遠了。想想看,連顧傑都看出自己內心的動搖,更何況無所不知的boss?前一次還能用安德森大人做藉口,再有一次他可沒用自信能撇清關係。
逃走吧,帶上這女孩一起。就算世界是一場大型遊戲,他也不想試著掛點一次試試看。萬一沒有重生點的設定呢?
再仔細一想,鄧肯卻發現自己混得相當可憐,就算想逃都沒地方可去。他的人際交往以及所觸及的全部,都在世理教。無論吃喝住行都是世理教提供,他竟然完全沒有屬於自己的任何東西,能讓他隱藏行蹤的任何地方。他就是世理教養的狗,完全沒有獨立生存的能力。
他唯一能想到能去投奔的勢力,恐怕也只有從世理教分裂出來的江川貴一那邊,或者是依然在垂死掙扎,試圖脫離boss控制的超心理學協會的殘黨。兩個都不是好選擇,江川貴一對自己跟卡崔娜都有敵意,未必肯接收他們;而超心理學協會之中又有很多議員的內線,議員的勢力早被boss抓在手裡。
仔細想想,鄧肯發現自己竟然悲催到只能去投奔中*方的地步。由於之前所發生的事,世理教對這個國家的滲透最少,而且那邊有陳子芹坐鎮似乎讓人安心很多。
但是中*方或者陳子芹恐怕不會輕易相信他,畢竟自己前科太多,難以取信於人。再想想自己認識的人之中,能在這種情況下幫上忙的,竟然只有他所以為的這場大型遊戲的‘主角’衛鍾。可惜的是衛鍾已經被控制住,想把她撈出來可比登天還難。再說他要敢帶著boss的女人落跑才是真的活得不耐煩。
思來想去,鄧肯覺得自己得想辦法見上衛鍾一面,弄個信物之類的。只要能說服陳子芹,他覺得差不多就能解決問題。
拿定主意之後鄧肯就立即行動,即便現在他的身份有些微妙(前直屬上司因過錯被關小黑屋),仗著自己一直以來的囂張做派竟然也沒人敢阻攔他。哪怕是顧傑博士手下的研究員,見了他也不得不放行,看來自己人緣還是不錯的(作:明明是相反,誰都知道得罪你很麻煩!)。
見到衛鍾之後,鄧肯發現自己想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