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十幾分鍾時間,大餐那是吃不了了,厲先生現在只能排隊給厲太太買甜品。
從側面看,排在第四位置的那個男人一張臉即使被外套帽子遮擋得嚴嚴實實的,但也不妨礙路過的人多看幾眼。
身軀項長,挺得筆直的脊樑支撐著完美頸部線條,宛如人海孤鴻。
每當有人慢下腳步目光往著法式甜品店門口,搜尋,定額時,許戈都恨不得走到那些人面前大聲宣佈:那是我男人。
終於,許戈等來他掏皮夾的漂亮動作了。
開啟皮夾、從皮夾裡拿出數張鈔票、接過平板電腦、低頭看選單、沒有半點敷衍成分、用了兩分鐘時間來決定、長腿一跨瞬間來到領餐櫃檯處、等候期間手擱在櫃檯上。
心裡的一根玄就那樣動了,集中精神,念動被塵封多年的咒語:
回過頭來,阿特回過頭來,快回過頭來看我。
湧動的人潮、喧鬧的聲音、不停在電子螢幕上滾動字幕彷彿因為那個咒語停頓了下來。
茫茫人海中,唯一沒有被咒語影響的人就只有他。
他回過頭來。
在他的那一回頭間她迅速低下頭去,眼淚瞬間墜落。
終究,她還是藏得不夠好。
有著好人聲腔的那聲“阿曼達”是揮之不去的噩夢,偶爾來上那麼幾下,讓你心力交瘁。
她一直藏得很好來著,她做到了誰都沒有看出來。
屬於她十二歲那年冬天所遭遇到的是伊朗的化學用品所導致,為了讓她相信,那陣子街頭小報沒少說那個,據說有十幾名孩子像她一樣。
漸漸的,更多時候她相信了,那真是的因為伊朗的化學用品,相信了有十幾名孩子曾經像她那樣。
而此時此刻,就是那極少時候的時間,一些東西就那樣逮到機會從城牆的縫隙鑽了進來。
天空黑黑的,所有的面孔,色彩不是黑就是白,世界就像是一場盛大的葬禮現場。
灰色的球鞋停在她面前時許戈迅速抬頭,她總是能做到在極快的時間裡調整好表情,把眼底裡的情緒藏得乾乾淨淨的。
抬起頭,在看到他兩手都拿著紙盒子時嘴角已經迫不及待的揚起。
紙盒是最大號的。
距離登機時間還有十分鐘,紙盒被開啟放在長椅上,厲列儂詢問了服務生之後把甜品店裡受到女孩子歡迎排名前二十的甜品都搬到她面前來了。
咬著嘴唇目光從排列的甜品上一一掠過,要先吃哪個好呢?思考間聽他低聲說了一句“別咬。”
她都還沒有動手拿呢,抬起頭來。
剛剛抬起頭來時,卻撞到他迅速躲避的目光,他的目光落在滾動的電子屏上又說了一句“會把嘴唇咬壞。”
原來厲先生說的是這個啊。
笑嘻嘻說著:“阿特,你在擔心咬壞了會妨礙你吻我嗎?”
就像沒聽到她的話一樣,厲列儂低聲警告:“還有八分鐘時間。”
挑了一塊幾何圖形的甜品,嚐了一口,是清清爽爽的檸檬味,球狀的是抹茶味,方形的是草莓混合著蘋果味,嚐起來一點都不膩味。
這個最好吃,想起厲列儂晚餐也沒怎麼吃,許戈把她剛嚐了一口的甜品遞到他面前。
厲列儂習慣性的微微斂起眉。
“草莓味混合蘋果味,還不錯。”見他不動,許戈又添了一句:“我猜你應該也餓了。”
他還是不動。
意識到遞給他的蛋糕是她吃過的,換了之前她嘗過的檸檬味,男人們一般都不喜歡甜品。
“這個是檸檬味的。”為了讓他相信她手上的檸檬味蛋糕很好吃,許戈還特意學起廣告中的那樣舔著唇瓣,舔完唇瓣後還特意用日本女孩們的可愛語氣:“我保證,一點都不膩味。”
一秒、兩秒、三秒、他還是一動也不動,身體雖然不動可他臉上呈現出來的表情卻在這三秒間迅速轉變。
分明,眼前的人在生氣。
生氣、惱怒、無奈。
她可沒有得罪他,瞪他:我一片好心,還不快接,我手痠!對了,即使討厭也得把它吃光,你不是愛我嗎?愛我就得聽我的!
就像是聽到她心裡話一樣,眼睛沒有離開她的臉,手倒是接走她的蛋糕。
這麼說來,這是厲太太對厲先生的一場制勝戰了?得意勁剛剛泛上心頭,手腕處一麻,身體也瞬間被拖離長椅。
為了不引人注目,許戈只好任憑著厲列儂拽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