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一個很奇怪的夜晚,怎麼連方為其也來了?出現在這裡的方為其也怪怪的。
“眼……眼鏡呢?”指著方為其的臉。
他靜靜凝望著她。
“方……方……”
“五金店老闆家的小女兒怎麼變成了小結巴了?”很溫柔的聲線。
呆看著近在眼前的那張臉,原來……
原來,方為其弄的熱可可特別好吃,原來,方為其的書呆子形象一開始就不讓她討厭,原來,融融午後可以毫無猜忌趴在他肩膀上呼呼大睡,都是有原因了。
如果這樣的時刻發生在別的時間裡頭,大約她會喜極而泣,可現在她太累了。
她有點想休息了。
頭擱在他肩膀上。
別來無恙,偷走哈桑家牛仔褲的聖殿士。
距離方為其幾個腳步遠的方位躺著一個人,一個穿著巴薩十號球衣的瘦小男人,奇怪的是原本紅藍條紋的球衣顏色變成了灰黑。
“我沒那麼壞。”盯著那件沾滿血跡的灰黑色球衣,她和他說。
“當然。”
“方為其,你知道嗎?我要撐在現在不容易。”她又說了一句。
在那個混沌的世界裡,有兩股力量在較量著,一股力量拼命的把她往裡面扯,一股力量把她往著外面的世界扯。
裡面的世界有什麼在等她不關心,但她對外面的世界還有所期待。
“我知道。”很溫暖的手在輕輕觸控著她的頭髮。
那指尖讓她覺得睏倦。
驟然響起的聲音把她給嚇了一跳。
側耳細聽,那聲音來自於通風口,那是救護車由遠到近的聲音。
宛如從迷夢中醒來一樣,拔腿就想往外跑。
一隻手抓住她。
“許戈。”
回頭去看方為其時,一雙眼睛已經聚滿淚水,這個時候還能流眼淚真好,還能從眼眶裡流出眼淚就證明著——沒死心。
“方為其,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方為其,也許,也許阿特這次會選擇相信我,只要從我口中說出來的他都信。”
有那麼一瞬間,許戈曾經觸某個世界,那個世界有細軟的沙灘、溫柔的海水、遍佈的鮮花、午後的南風、她還是穿著蓬蓬裙梳著牛角辮的年紀,媽媽在她左手邊爸爸在她右手邊。
可是,她惦記著住在外面世界的阿特。
“方為其,我要去告訴他,這些事情不是我乾的。”
愛了那麼久的人。
比沙灘還要柔軟、比海水還要沉溺、比鮮花還要美好,比起爸爸媽媽的呵護還要嚮往、讓她魂牽夢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