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豎起耳朵。
“這次阿曼達會在外面呆很長時間。”女人回答這話時聲音沮喪。
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剛走幾步,背後女人的說話聲音似乎要穿透連翹的衣服。
“知道為什麼厲先生非得讓人把阿曼達房間的書拿去曬太陽嗎?那是因為厲先生肯定特別討厭那些書所散發出來的黴味。”
“散發著黴味的物件總是能提醒著人們,房間主人已經很久沒回來了。”
在餐廳屋簷下站停的片刻,連翹就迎來了前來用餐的1942成員們的敵視目光,那些敵視目光無一再說著:你是讓這片土地成為阿曼達傷心之地的罪魁禍首。
即使誰也沒有說出來,可連翹知道,在這些人心裡,她已經從南加州來的可愛姑娘變成了這裡不受歡迎的人。
這一點,連翹早也預料到,她的行為並不值得提倡。
可二十四年來,厲列儂是她第一個想去擁有,想去爭取的。
而且……
而且,二十天前,連翹從許戈哪裡證實到一切並不是她的自作多情。
隔日,連翹推開厲列儂的辦公室門,她是代替世界衛生組織辦公室傳給厲列儂若干信件。
看也沒看她一眼厲列儂就淡淡說了一聲“坐。”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時間裡,連翹呆坐在一邊聽著啪啪的鍵盤聲。
漸漸的,鍵盤聲音慢了下來,最後接近停頓。
抬起頭來時連翹直直觸到厲列儂的目光,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片刻再回到那些檔案上。
頭沒有抬起,只是說了一句“你說點什麼。”
厲列儂和她說這話時聲線柔和,目光從他濃密的頭髮移開,落在地板上,從地板上又回到他濃密的頭髮上。
她開始說一些小時候發生在她身上有趣的事情,比如說她曾經因為被誤診為多動症兒童而吃了一段時間的藥,在吃藥那階段她的記憶力糟糕。
正當連翹說得興起時——
“換話題。”厲列儂又如是說。
好吧,那就換話題。
於是連翹開始對自己不負責任的母親發了大段牢騷,說她從小到大沒從自己媽媽身上感覺到任何母愛,以至於得知自己父母離婚時她心裡反而有大大鬆下一口氣的感覺。
最開始她還會在節日時間給媽媽打電話問好,到後面她連電話也懶得打了。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她了。”連翹說。
他停下手中的工作。
“我發現自己一點也不想她。”
他抬起頭,四目相對,目光從她臉上往下,停頓在她手上的檔案上。
沉默——氣氛尷尬。
清了清嗓音,故作輕鬆:“厲先生,需不需要我再換一個話題。”
“不用,檔案我晚上會看。”
“什麼?”
手擱在辦公桌桌面上,厲列儂正視著她:“無論如何,我們都要謝謝你,檔案我晚上會好好看,現在我手頭上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很明顯的逐客令。
站在辦公室門口,忍不住的連翹回頭,厲列儂已經再次埋頭於工作上了。
第二天中午,連翹從連赫那裡聽到1942部分資金被瑞士銀行凍結的訊息。
朝著1942中央大樓跑去,遠遠的就看到那停在1942中央大樓前的車隊,每當這樣的狀況出現就意味著厲列儂又要離開了。
等連翹走近時車子已經啟動,連翹擋在第一輛車前。
數分鐘後,五六輛車就只剩下一輛。
開車的司機站在不遠處,連翹站在靠近厲列儂座位的車窗前,車窗玻璃開啟一半,厲列儂聲音冷淡: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這樣的事情發生。
“厲列儂,”聲音氣喘吁吁的:“我爸爸說可以幫你。”
透過半邊車窗玻璃縫隙,來自於車裡的男人的眼神讓連翹忽然間有無地自容的感覺。
急急解釋:“厲列儂,別誤會,我剛剛那麼說並不是我認為你沒有能力解決資金問題,我只是……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太辛苦。”
昨天在辦公室看到的厲列儂臉上佈滿著疲憊之色。
“不需要和我解釋那些,代替我謝謝連先生的好意。”厲列儂一邊說著,一邊整理袖口:“連小姐,我得糾正一件事情,你剛剛應該把你口中‘你’的用詞改成‘你們’,1942是一個團體,1942遇到的困難從來不依靠他人。”
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