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女聲就像是誰在風遺落在風裡的嘆息:
“當你用觀察意味的眼神去看偷偷打量她時,我可以告訴自己,阿特還沒有遇到那一類的姑娘會好奇是可以理解的,為了支援這種說法,我不讓自己去想,世界上女人型別千種萬種,為什麼你對那類女孩產生好奇了。”
“當你帶著捉狹意味的聲音叫她‘工讀生’時,我還可以告訴自己沒事,工讀生的稱謂等同於伊莎貝爾的‘小伊莎貝爾’。”
“當你專心在傾聽,她說起關於在布拉格老街的某個晚上你在她車上抽菸時,我發現自己想不出任何的藉口來圓那時我眼看到的情景,因為那些在我聽來是再無聊不過的事情。”
“可就是這樣無聊的事情卻讓你失去往日的警戒心,當時我在你背後很近的距離拉動槍膛,阿特,這樣的事實讓我如何再去找藉口?”
厲列儂做出扶額的動作,冷冷的笑聲往著頂棚擴充套件。
“就因為這些事情?”
“你給她開車門了。”
“我也給梅姨開過車門,給也給失去丈夫的那名寡婦開過車門,我也給拿到第一名成績的近衛隊女成員開過車門,怎麼?還要我一一數來嗎?”
“你還給她送花了。”
“許戈!那是因為她救兩名落水的孩子,她為了救那兩個孩子住進醫院。”
“那你為什麼不光明正大的送給她?二十六小時之前,你開啟她的病房房間門,把花偷偷放在花瓶上,你在她床前站了一百一十秒鐘,這一百一十秒鐘裡,你唯一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凝視著她。”
“厲列儂,你知不知道那一百一十秒鐘對於我來說已經足夠在油鍋裡經歷幾次來回了。”
“怎麼守候都沒用,怎麼去看管都沒有,怎麼去爭取都沒用,該發生的事情就一定會發生,該出現的人也一定會出現。”
誰在泣不成聲著。
沉默——
類似於窒息般的氣氛達到頂點,那隻躲起來偷看的小爬蟲似乎覺得不對勁,掉頭離開時不小心碰到了某樣小物件而產生了連鎖反應。
玻璃碎片跌落在地上的聲音又響亮,直接驚醒了三個人。
回過神來,連翹發現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從她這裡可以看到許戈的背影,唯一保持不變的是厲列儂。
腳步踩在地上,腳步聲又沉又悶,厲列儂轉過身和許戈背對背,目光往著入口處,說:“許戈,接下來的話我只和你說一次,你永遠都不會失去我。”
頓了頓,淡淡聲線帶著若有若無的警告意味:
“你也知道我很忙,所以別鬧了。”
“覺得我這樣讓你煩了?”
沉默——
“其實,讓你覺得煩了是忽然間有了那麼一個對比,五金店老闆家的小女兒太會折騰了,為什麼另外一個人不那樣?”
“讓你意識到我的行為煩的還有,這件事情的另外一名當事人的名字就叫做連翹。”
砰——
下意識間連翹閉上眼睛捂住耳朵,再睜開眼睛,之前她坐的那把椅子已經變成一大堆碎片。
空氣中佈滿浮沉。
下一秒,手腕處一麻,巨大的拖力把連翹往著出口處拖離,余光中她看到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的身影。
那身影小小的,宛如石雕。
車蓋有著大片凹陷的越野車在路上飛快行駛著,揚起大片黃色塵土,目光再次落在厲列儂擱在方向盤的手背上。
伸手想去檢查厲列儂手背上的那道傷口,那傷口一直在流血。
手指還沒觸及就被他避開。
“我代替許戈向你傳達歉意。”這是為時一個多小時路程中厲列儂和連翹唯一說的一句話。
黑色越野車停在醫院時已臨近黃昏。
熄火,開啟車門,來到副駕駛的車門旁邊,那伸出的手卻彷彿遭遇到什麼,迅速垂落,站在那裡,厲列儂淡淡的看著她。
連翹開啟車門。
“再見。”厲列儂和她點頭示意。
沒有給連翹任何開口的機會,車子絕塵而去。
第二天,連翹沒有見到許戈。
接下來連翹連續十天她都沒有見到許戈,不僅沒見到許戈她也沒有見到厲列儂。
以前,她總是能千方百計製造出和厲列儂的偶遇,而在這段時間裡,就像是上天的故意捉弄一樣。
連翹都沒在最佳的偶遇地點見到厲列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