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這世上,他已找不到任何一個能讓他完全放下防備、絕對信任的人。
當一個人只有在獨處的時候才能感到自在,那無論他周圍環繞著多少人,他都是孤獨的。
“莊主,有客人求見。”
門外,程威的稟報聲,將王窮從小憩中喚醒。
“哈啊……”斜臥在一張軟塌上的王窮晃了晃腦袋,打著哈欠回道,“來的都是啥人啊?”
王窮小時候沒讀過書,長大以後雖是學會了識字算賬,但言辭談吐已經改不了了,所以從他嘴裡基本是不會蹦出“來者何人”這類措辭的。
“稟莊主,來的是一男一女,那男的自稱‘張三’,說是來找您‘交貨’的。”程威回道。
程威,應當算是王窮不信任的那些人中,相對比較可信的一個;他和他的弟弟程勇二人已經當了王窮十年的貼身護衛。
說是“護衛”,其實程威這些年來更像是個管家,因為王窮手下的高手很多,所以程威已很少有機會施展武功了。
“哦……”王窮思索了幾秒,“讓他們稍微等等,我這就過去。”
“是。”程威諾了一聲,門外隨即傳來了他快步離去的腳步聲。
不多時,王窮已穿戴整齊,離開房間,來到了門外的院中。
這間大院的主人,本是臨閭鎮上的首富,他的宅子也是鎮上最大的宅邸。
但現在,他已經不在這個鎮上了。
因為王窮來到臨閭鎮的當天,就買下了這間宅子和其周邊的三四棟民宅,作為自己和手下隨從們的住處。
而他的“買法兒”大體是……“我給你半天時間,收拾細軟搬走,你帶不走的、或來不及收拾的,算我一併買下了”。
說完要求後,他就讓對方“隨便開價”,然後他再按照對方“隨便”開的那個價格,真給……
這就是王窮辦事的方法,這就是他花錢的方式。
最可怕的是,他賺錢的能力,比花錢更出色……
“二位,久等了撒。”王窮穿過院子,進了前院的一間堂屋,他一邊大大咧咧地走進門,一邊已在跟那兩位“客人”打招呼了。
王窮雖不講究什麼禮數,但他的客人還是挺講究的。
“見過王老闆。”那位男客人當即站起身來,抱拳拱手,不卑不亢地作揖言道。
王窮將其上下打量一番——這是個身形瘦長,面容陰柔的男子,看面相大約在三十歲上下;在這大冷天裡,他還是穿了一席利落的青衣,腰間還佩了把劍,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與此同時,對方也在觀察王窮——王老闆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四十歲出頭的樣子,長得倒也不難看;他穿著裘襖棉褲、還戴了頂裘帽,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江湖中人的樣子,怎麼看都像個掌櫃的。
“我們……見過?”王窮面露疑惑地望著他。
自稱張三的男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朝站在一旁的程威看了一眼,隨即又丟給王窮一個詢問的眼神。
“哦……”王窮明白他的意思,“不打緊,讓他聽著好了,你說吧。”
王窮說話不愛拐彎抹角,很多事情他都會用最簡單直白的方式講出來。
“好吧……”張三猶豫了幾秒,回道,“那我就提醒一下王老闆……咱們上次見面時,我的身份還是‘朱誠’。”
“什麼?”王窮退後兩步,又掃了他一眼,“你說你是朱誠?”他那表情已在表達自己不信了,“榆嶺四絕排行第二的那個朱誠?”
“對。”張三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哼……”這時,一旁的程威冷笑一聲,“荒謬,你要冒充別人,也該先打聽打聽人家的身形體貌吧?朱誠那身板兒,可抵得上兩個你。”
“那朱誠的聲音,是不是這樣的?”
這句話,是那“張三”說的,但他說這句話時的嗓音,和他剛才的聲音完全不同,倒是和當初那朱誠的說話聲一模一樣。
“你……”見狀,程威也是一時語塞。
王窮的反應比他快:“所以……你曾經是朱誠,但現在卻已是張三了?”
張三應道:“我從來都不是朱誠……真正的朱誠,早在榆嶺四絕與你見面之前,就已被我給替換掉了。”
王窮道:“哦……那你一直都是張三,只是冒充過一陣兒朱誠?”
張三道:“我也不是張三。”
王窮道:“那你究竟是誰?”
張三笑了:“我是誰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