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百株大杏樹上,紅杏花在紫氣之中一齊破苞怒放,神秘而俏美。那輕紗般朦朧而晶瑩的紫色大氣,顏色有輕有重,有淺有深。從上往下看,越往下,顏色越重;從東往西看,越往村西接近隱陽山的地方,顏色越深。如果說山外面的顏色是深紫色的,那麼再往西,到山的裡面,那顏色就已經成了墨紫色的了。直到這時你才會清楚地發現,那紫色的氣流正從深山之中的山澗深處一團一團地翻滾上來。曲仁裡村的房屋和樹林,夢一般地朦朧著美麗的紫意,紫絳色的牆院,紫黑色的房脊,紫綠色的煙柳,紫灰色的梅枝,一片紫魂盪漾的異趣。初升的太陽宛若一個紫紗纏繞著的紫紅圓鏡,又象一位穿著紅衣,披著紫色披風的送子仙女。當這位仙女踩著看不見走動的腳步挪上雲天,從紫暈之中扒開紫色帷幕,用歡笑向大地播送著希望和祝福的時候,幾聲鮮嫩悅耳的嬰兒啼哭從村子中間傳了過來“啊哇——!啊哇——!”一個本應屬於富家但卻屬於窮家的生命在曲仁裡一家房舍之中降生了。
他的降生是艱難的。
“富家”——“窮家”——“艱難降生”,這裡有著一長串該寫而未寫的故事,請允回筆,從頭簡敘。
這家姓李,老員外死後,撇下數百良田,上千家資。少員外名叫李乾,在洛陽附近當過幾個月的小鄉官,因感當差不自在,棄官歸裡。李乾非常大度,但是揮霍無度。妻子李氏花容月貌,更兼面目無比慈善,如果慈善可稱人間大美,那麼這大美和她容貌的俊美加在一起,她當堪稱天下第一麗人。少員外李乾揮金如土,哪怕是山珍海味,吃剩的飯菜也要倒掉。妻子李氏勸他說後來,李氏剛剛懷孕,李乾就因走遠親,醉酒之後,連夜迴歸而失迷無蹤。胎兒在李氏腹內漸漸長大。一個月又一個月地過去了。到了懷孕九個月的時候,胎兒該當生下沒有生下,她心裡象沒事兒人一樣。到了九個半月的時候,她知道肚裡的小生命過月了,但是她並沒有害怕,自己跟自己打趣說文歸正題。時光推進到這一年的二月十五,紫色的黎明剛剛降臨,李氏女就已起床。她一邊梳理頭髮,一邊小聲哼唱那支她平素最愛哼唱的村歌金媽來到李氏床前,細心察看之後,確定是稀有的難產,說是胎兒在娘肚裡發育得過於長大,加上過月過得時間太長,再加上李氏是第一次懷孕,她的身體又發育得過慢,象是處在黃花少女階段,所以才形成目前這樣的狀況;又說,這種型別的難產,對於大人、小孩都有生命的危險,出現這種情況,十有八九是生不下來,如果不管不問,任情勢自己發展,胎兒只有悶死在孃的肚裡,連大人也得喪命。金媽感到束手無策,就主動給她請來一位醫者。醫者看看情勢,感到沒有辦法,只好退去。要說去施行什麼手術吧,那時代,這方面的技術根本就談不上,怎麼辦?金媽感到十分為難。她見李氏疼痛難忍,一顆心急得如同火焚,只得慌亂地坐在她的床頭,讓她斜靠在自己的懷裡,一隻手託著她的脖子。
李氏又一次發出痛苦的呻吟。金媽無奈,決定實行人力助產。她雙手把著孕婦的腹部,把胎兒的臥姿進一步抹順,然後用力推著,逼她降生。沒想到,一陣激烈的疼痛使孕婦昏死過去。金媽見李氏昏死過去,連忙將手鬆開,害怕地對她連聲呼喚。李氏從昏厥中醒轉,蒼白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這,這,這該咋辦?”金媽非常為難地對自己說著,轉臉瞅見案板上的一把菜刀,“給她剖腹取胎!”這念頭剛剛在心裡一閃,她又立即進行了否定英勇的母親以獻身的精神,用異常的驚世之舉,為人間奉獻出一個偉大的生命。她因流血過多,無法挽救,嘴角上留著一絲不尋常的微笑,與世長辭。村人們淚流滿面,同聲舉哀,以隆重的葬禮將他們衷心愛戴的這位偉大的女性殯埋在村後一里之外的渦水之濱。後人為表紀念,給她樹碑立祠。《水經注》金媽把李氏生下的男嬰從床上抱起,見這男嬰,除比一般落地時的嬰兒驚人的長大之外,還出落著一副俊美而怪異的相貌。他象已經生下幾個月的孩子一樣,笑眯眯地看著你。腦門兒寬闊圓飽,略長的大臉,豐滿俊秀,淡眉長目,雙眼疊皮,高鼻樑,笑嘴角,安詳和善,慈意橫生,兩隻垂著福相的耳朵大得出格,美得動人。最使人感到怪異的是金媽見此怪胎奇象,以為是天上的魔怪藉助仙人的相貌,偷偷下凡,投胎轉世。她恐怕這偷生鬼魂轉成的小孩不能成人,就依照當地的民俗,從村上收來七戶人家對在一起的面,八戶人家對在一起的水,把面和水摻在一起,和成面塊,然後比著嬰兒的模樣兒,捏了一個三尺多高的麵人。她把麵人放在嬰兒落地時留下的血泊之上,然後從隱陽山坡撅來一根桃條,一邊用桃條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