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部分(1 / 4)

答應了。你道這封字那書辦果然連家信都不會念麼?原來這李得用沿路呷酒嫖妓,把封家信不知如何失落了。著了急,因想主人不識字,又一竅不通,到了一個鄉學館中問那先生要了一張小學生的仿,封了來哄主人。那書辦雖不知這些情弊,但看見這個字,疑必有故,不肯說破,恐得罪了帶書的管家爺,白受了一場大罵。

午後滑稽回來了,李得用恐他說出,再三央告求他遮掩。滑稽因他是姐夫的大管家,況他們素常又極其相厚,滿口答應。到了上房,李太道:“等你這半日才來,俺爺帶了塊稟貼來,那書辦又不認得,你念念與我聽。”滑稽接過來,笑著念道:上大人,某乙已。化三千,七十士。爾小生八九子。佳作仁,可知禮也。學生李彬習字。

唸完了,他滿臉慍色,道:“一塊老子與兒子的稟貼,寫得明明白白的也好懂。這是些什麼文話,我一句也不知道。”問那李得用道:“太爺的才學當日也比我高不多,如今為何這樣文起來?難道老都老了,從新又上學唸書去麼?”李得用先還恐他知覺,捏了兩把汗。今見他問這話,心中暗喜,忙跪稟道:“太爺雖不曾上學,因老爺官尊了,近日同這些鄉紳舉監文人們來往,大約是講學講道了的。”李太搖頭道:“就是同文人講講,哪裡就文到這個地位?真是迂夫子的卵袋,文縐縐的。大約還是煩了什麼不通的才子寫的。”又向滑稽道:“你可懂得?你要懂,細細講與我聽,我叫買辦打燒刀子同牛羓請你。”滑稽笑道:“你聽著我講,頭一句上大人,說你如今做了大官是個大人了。上覆你這大人,是問你好的話。”李太喜道:“明白明白,講得好。”滑稽又道:“某乙已,某就是我字,你不見戲上都自己稱某家,這某字是太爺自己稱呼。說你在任上,只某一個在家。”李太道:“越發明白。”滑稽又念道:“化三千,七十士。太爺有三千句話在對你說,內中有七十件事。”李太道:“我的爺爺喲,你老也老了,省些心罷了。哪裡就有這麼些事?虧他老人家記得。”滑稽不往下念,李太道:“你怎麼唸了這幾句,底下不講了?”滑稽笑著向他戲說道:“我講了怕你要惱。”李太道:“這才說的是沒來頭的話。這是俺老子與我的字兒,你不過講與我聽,有甚麼話得罪了我?我就惱,只惱我老子。你又不是俺老子,為甚麼惱你?”滑稽笑著念道:“爾小生八九子,爾字就是你字。說你的幾個小婆子生了八九個兒子。”李太大驚道:“我不在家,是哪裡來的這些娃娃?”滑稽道:“書上寫得明白,佳作仁,說是家裡做出來的人。”李太怒道:“你那姐姐也不是個人娘養的,我臨起身再三託她照管,她們如何就做出這些娃娃來?我想來別人也不敢,不要就是俺那爺老沒廉恥做的事罷?”滑稽笑道:“你好想,所以臨了說可知禮也。說你要猜到這上頭,可就是知禮的了。”李太大怒,搶過字來扯得粉碎。面紅頸赤,低頭無語。半晌,忽又問道:“後頭還有什麼李彬習的又是怎麼說?”滑稽道:“他說學生李彬,人家老子稱兒子做學生,這也是文話。因你做了大官,要叫你名字不好意思的,要稱你老爺又無此理。你原當過兵,要稱你做李兵。習字,媳是太爺稱呼媳婦,就是我姐姐了。說媳婦不另寫字了,同這一封字,所以說學生李彬習字。”講完了,滑稽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快叫人去打酒買牛羓來請我。”李太道:“大毬的牛羓,把些小婆子的巴子還不知弄成個什麼樣兒了,還想吃牛羓子呢。”滑稽笑了出去。李得用向他感謝了又感謝,忙去買了許多佳餚,沽了一瓶美酒來奉敬,不題。

再說李太一腔怒恨,徹底無眠。次日即打發李得用帶了四五個家人,回去接滑氏同幾個小老婆並兒子媳婦孫子來京,單不接他老人,也不寫家信。眾家人到了家,李之富聽得兒子來接家眷,獨不接他,問家人是何緣故。家人雖有知道的,都懼李得用,俱不敢說,只答應不知道。李之富恨了兩聲,復又笑道:“我知這奴才的心了。他如今做了大官,說我原是個兵,恐怕我玷辱了他,故不來接我。連字也沒一封問問安,真畜生,真畜生。”

那李太做了多年的官,俗語說,官久自富,他家中也置了許多田產佃房,李之富儘夠受用,也就在家,並不管媳婦孫子去不去。滑氏臨行,帶了眾人到公公處辭行。那老兒也無多話,只道:“你對那奴才說,叫他長遠在外做官,就死在外邊,總不要回來見我。”那滑氏見公公動怒,也不知是哪裡賬,起身去了。

一路無話,到了南京,他夫妻父子相會了。李太見了這幾個小老婆,睜圓了眼瞅著,咬牙切齒,不交一言。晚上他夫妻上床幹了一次接風的事,完了睡下。李太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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