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橋,旋圯,再建復傾。乃齋戒沐浴,率妻子刑牲以誓曰:“橋之不成,有如此江。”遂破產經營,即成。至今來往者賴之。平越郡城內有張道通修道故跡。邋遢名三豐,閩人。洪武間以軍籍戍郡,蓬頭赤足丐於市,故呼為邋遢。府南五里,隔溪絕壁有三豐遺照,戴華陽巾,側身攜杖西行,伊然圖畫,傍有“神留宇宙”四大字。下有夜雨滴金橋,雖晴夜亦雨灑數點。又有晚霞斜照,不計晴雨,皆有斜暉。
新添衛十里有憑虛洞,洞深十里,有瀑泉聲如雷吼,俗呼母珠洞。下五里甕城橋,長百餘步,其水入蜀。尤里衛南關外有留人洞,幽靜可愛。客至每留戀不忍去,然淺迫只可容數人。龍洞,去貴州省城五里,淺窄不可遊。省城之水皆流入廣陸河下烏江者也。
自省以西,山川迥異,皆各各自生,不相聯絡,無復依回瞻顧之狀。田皆石底,上惟尺土,五日不雨,則苗枯槁。世所謂雨師好黔,言黔中無五日不雨也。良由彼蒼愛人之至,惟恐禾荒民飢,故常以雨滋之。
貴州省城,明初設立貴州宣慰司,至隆慶中改為貴陽府。環城九里七分,自南至北街道甚闢,市肆鹹聚。從來皆謂滇南重地,而取道於黔中一線。設黔省,總為通滇計。然二百餘年,黔常多事,不及滇雲之盛也。天啟二年二月初七日,水西安酋寇省城,至十月初一日圍始解。議於舊城外聯築一城,以護城外居民。周九里三分,於天啟四年工竣。
黔省苗蠻種類甚多,有:花苗、東苗、西苗、牧羊苗、青苗、白苗、谷藺苗、紫薑苗、平伐苗、夭苗、九股黑苗、紅苗、生苗、羅漢苗、陽洞苗、黑羅羅、白羅羅、八番苗、打牙犵狫、剪頭犵狫、本狫家苗、土人苗、桐人、羊獷苗、楊保苗、蠻人苗、狗耳龍家苗、馬鐙龍家苗、僰人、宋家、蔡家。共三十餘種,風俗各異。
惟宋家、蔡家、馬鐙龍家,乃戰國時楚伐宋、蔡、龍三國,俘其民放之南激,流而為苗者。知中原禮義,衣服祭祖,婚嫁喪葬,揖讓進退,一稟於周。而花苗、東苗、西苗、牯羊苗四種淳樸外,其餘者皆不可以禮法教,惟土司官威刑始得以制之。
諸苗中(犭中)家最惡而險,通漢語,知漢書,到處皆有其種。蓋其商買於諸苗之中,如徽人紹人之於中原也。然秉性匪良,專造藥蛋,種蠱毒。構結生苗,劫掠百姓,為害最烈。捕則竄入深箐,無從追緝。生苗者,不服土官黔束。無頭目,雄而強者即為長。或聚至數百人,即僭號稱帝,儼然冕旒黃衣而端拱於荒山之巔,以受數百之朝賀而呼萬歲。官兵至,則遁而之他山。逢人即殺,見物即劫去,有司官或統人四面截殺則盡之矣。他日又有群聚者,仍然焚掠。
而(犭中)家多通諸苗之言,多識僰人之文。復誘而入內地,劫殺商賈,為害不可勝言。苗俗每歲孟春月,男女各麗服相率跳月。男吹蘆笙於前以為導,女振鐸於後以為應。連袂把臂,盤施宛轉,各有行列,終日不亂。暮則挈所私歸,謔浪笑歌,比曉乃散。聘貲視女妍媸而定多寡,必生子然後歸於大家。惟紅苗為甚,每至立春日,擇男女之麗者,扮各故事以迎於市為樂。男子之麗者,即古之潘安宋朝有不及焉。女子之麗者,漢之飛燕唐之太真亦無能出其上矣。此種女子,欲購之者,牛馬當以千計而始首肯。男子皆不樂為龍陽君,有犯之者,輒自殺。惟此一事,乃中國之所不及也。
每冬月,苗女子採刺梨入市貨人,得浙江楚豫客買之,苗女喜曰利市,謂得佳客交易也。本省人買則倍其價。江南人或物色之,則舉筐以贈,曰“愛莫離”。愛莫離者,華言“與你有宿緣”也。或有調戲之者,則大怒曰:“落勿渾。”落勿渾者,華言“沒廉恥”也。
山峒中諸苗男女見有鮮衣弩馬僕從呼擁而至者,舉家皆出而膜拜。有不知者,輒大聲呼曰:“快出來睨漢郎。”睨者,視也。漢郎者,漢官也。或下馬過其家乞水火,必舉家男女跪而奉之,其愛慕中國如此。威清衛有兩尖峰平地突起,俱高千仞,上各有廟。每仲春,遊者絡繹。平壩所有珍珠泉,又名島泉。平時無水,焚楮帛,則泉湧如沸,高噴數仞。天台山有神女廟,女冠所居。翠樹菁蔥,頗可遊覽。有泉一勺,即十萬人飲之不竭。
安順州,在元為習安州。城圍九里,□□宮市皆宏敞壯麗。人家以白石為牆壁,石片為瓦,估人云集遠勝貴陽。昔嘗欲立省會於此,因秤土輕重不及貴陽,故舍此從彼。附郭有普定衛,明初設普定軍民指揮使司以襟帶三州,其權甚重。故黔民但言普定而不知有安順,威之所懾久矣。安順乃黔西孔道也,出西關四十五里有龍井。每年立秋日,井內發聲如鼓,聞數十里,名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