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3 / 4)

小說:百年孤獨 作者:卡車

演的流動雜技演員,也鼓簧弄舌地硬要別人觀看嘯叫的鐵鍋,並且傳授大齋第七天拯救靈魂的攝生方法。(注:指節慾規則,節慾方法)在已經厭惡吉卜賽把戲的這個市鎮上,這些雜技演員是無法指望成功的,但他們還是想盡巧招賺了不少錢,主要靠那些被他們說得厭煩的人和容易上當的人。在一個星期三,有一位笑容可掬的矮小的赫伯特先生,和這些雜技演員一塊兒來到了馬孔多,然後在布恩蒂亞家裡吃飯。他穿著馬褲,繫著護腿套,戴著軟木頭盔和鋼邊眼鏡;眼鏡後面是黃玉似的眼睛。

赫伯特先生在桌邊吃完第一串香蕉之前,誰也沒有注意他。奧雷連諾第二是在雅各旅館裡偶然遇見他的,他在那兒用半通不通的西班牙語抱怨沒有空房間,奧雷連諾第二就象經常對待外來人那樣,把他領到家裡來了。赫伯特先生有幾個氣球,他帶著它們遊歷了半個世界,到處都得到極好的收入,但他未能把任何一個馬孔多居民升到空中,因為他們看見過和嘗試過吉卜賽人的飛毯,就覺得氣球是倒退了。因此,赫伯特先生已買好了下一趟列車的車票。

一串虎紋香蕉拿上桌子的時候(這種香蕉通常是拿進飯廳供午餐用的),赫伯特先生興致不大地掰下了第一個香蕉。接著又掰下一個,再掰下一個;他不停地一面談,一面吃;一面咀嚼,一面品味,但沒有食客的喜悅勁兒,只有學者的冷淡神態。吃完了第一串香蕉,他又要了第二串。然後,他從經常帶在身邊的工具箱裡,掏出一個裝著精密儀器的小盒子。他以鑽石商人的懷疑態度仔細研究了一個香蕉:用專門的柳葉刀從香蕉上剖下一片,放在藥秤上稱了稱它的重量,拿軍械技師的卡規量了量它的寬度。隨後,他又從箱子裡取出另一套儀器,測定溫度、空氣溼度和陽光強度。這些繁瑣的手續是那樣引人入勝,以致誰也不能平靜地吃,都在等待赫伯特先生髮表最後意見,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他並沒有說出一句能夠使人猜到他的心思的話來。隨後幾天,有人看見赫伯特先生拿著捕蝶網和小籃子在市鎮郊區捕捉蝴蝶。

下星期三,這兒來了一批工程師、農藝師、水文學家、地形測繪員和土地丈量員,他們在幾小時內就勘探了赫伯特先生捕捉蝴蝶的地方。然後,一個叫傑克。布勞恩先生的也乘火車來了;他乘坐的銀色車廂是加掛在黃色列車尾部的,有絲絨軟椅和藍色玻璃車頂。在另一個車廂裡,還有一些身穿黑衣服的重要官員,全都圍著布勞恩先生轉來轉去;他們就是從前到處都跟隨著奧雷連諾上校的那些律師,這使人不得不想到,這批農藝師、水文學家、地形測繪員和土地丈量員,象赫伯特先生跟他的氣球和花蝴蝶一樣,也象布勞恩先生跟他那安了輪子的陵墓與兇惡的德國牧羊犬一樣,是同戰爭有某種關係的。然而沒有多少時間加以思考,多疑的馬孔多居民剛剛提出問題:到底會發生什麼事,這市鎮已經變成了一個營地,搭起了鋅頂木棚,棚子裡住滿了外國人,他們幾乎是從世界各地乘坐火車——不僅坐在車廂裡和平臺上,而且坐在車頂上——來到這兒的。沒過多久,外國佬就把沒精打采的老婆接來了,這些女人穿的是凡而紗衣服,戴的是薄紗大帽,於是,他們又在鐵道另一邊建立了一個市鎮;鎮上有棕櫚成蔭的街道,還有窗戶安了鐵絲網的房屋,陽臺上擺著白色桌子,天花板上吊著葉片挺大的電扇,此外還有寬闊的綠色草坪,孔雀和鵪鶉在草坪上盪來盪去。整個街區圍上了很高的金屬柵欄,活象一個碩大的電氣化養雞場。在涼爽的夏天的早晨,柵欄上邊蹲著一隻只燕子,總是顯得黑壓壓的。還沒有人清楚地知道:這些外國人在馬孔多尋找什麼呢,或者他們只是一些慈善家;然而,他們已在這兒鬧得天翻地覆——他們造成的混亂大大超過了從前吉卜賽人造成的混亂,而且這種混亂根本不是短時間的、容易理解的。他們藉助上帝才有的力量,改變了雨水的狀況,縮短了莊稼成熟的時間,遷移了河道,甚至把河裡的白色石頭都搬到市鎮另一頭的墓地後面去了。就在那個時候,在霍·阿卡蒂奧墳琢褪了色的磚石上面,加了一層鋼筋混凝土,免得河水染上屍骨發出的火藥氣味。對於那些沒帶家眷的外國人,多情的法國藝妓們居住的一條街就變成了他們消遣的地方,這個地方比金屬柵欄後面的市鎮更大,有個星期三開到的一列火車,載來了一批十分奇特的妓女和善於勾引的巴比倫女人,她們甚至懂得各種古老的誘惑方法,能夠刺激陽萎者,鼓舞膽怯者,滿足貪婪者,激發文弱者,教訓傲慢者,改造遁世者。土耳其人街上是一家家燈火輝煌的舶來品商店,這些商店代替了古老的阿拉伯店鋪,星期六晚上這兒都虞集著一群群冒險家:有的圍在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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