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是有危險的,你知道嗎?”
“知道。但是,保柱身無寸功,用什麼報效明主?看吳應熊的意思還有下一步棋,皇上在他跟前有個人到好些。聽說太監裡邊有不少人是鍾三郎香堂的會眾,其中還有幾個和吳應熊有來往。皇上一飲一食、一行一動都要當心!”
康熙心裡打了個寒戰,這正是他最關心的事,也是他派小毛子打進去的原因:“好吧,難得保柱將軍如此忠義,就依你之言吧。不過,回去之後,覺得為難的事不要勉強辦;不是必要的事,也不要報。有急事就去找魏東亭好了。”說罷,回身進了西閣,從一隻金漆盒子裡取出一面金牌令箭。笑道,“你不是來盜這個東西的麼?總不能空手回去——拿了!”
“謝萬歲!”保柱見康熙如此真誠相待,熱淚奪眶而出,雙手接過令箭,叩了頭起身又團團一揖道:“如此,罪臣去了!”轉身出殿,將身一擰,一個燕子穿雲,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雪夜之中。這絕頂的輕身功夫,驚得眾人瞠目結舌。
“張萬強!”康熙大聲叫道。
“奴才在!”
“黃敬來了沒有?”
“他請假了。”
“嚴加提防!今晚在場的太監、宮人都交代了,敢有走漏出去的,立刻打死!”
‘扎——”
吳應熊派保柱深夜入宮的事,小毛子不但知道,而且他就在額駙府陪吳應熊吃酒,專等皇甫保柱回來。自從吳應熊親自拜訪了鼓樓西街,楊起隆便派了小毛子專門負責與吳應熊的聯絡。這正是小毛子和吳應熊兩個人都求之不得的,所以一拍即合。
一聽說皇甫保柱入宮,小毛子的臉就嚇白了。吳應熊見他如此不經事,撫著他肩頭格格笑道:“虧你還是見過世面的,這麼點小事就被嚇得掉了魂兒,放心!他的本事不在你說的那個胡宮山之下。就是盜不出東西,也出不了事!”
小毛子聽說不是行刺,心裡雖略覺放寬,但還是忐忑不安。他坐不寧,立不穩。想走開又怕吳應熊起疑,強打精神陪著,又怕恍恍忽忽之中露出馬腳來。他吃了幾杯酒後,便推說不勝酒力,坐在一旁打起盹來。吳應熊雖奸,怎奈他是個雙料的人精猢猻,倒真地被他瞞過了。
保柱回到府中,已是半夜了。吳應熊還在心神不定地自飲獨酌。小毛子坐在一旁乜眯著眼裝睡。聽到院中有動靜,兩個人同時一驚。吳應熊站起身來,三步兩步跨出外廳,正與滿身冰雪的保柱撞了個滿懷。小毛子見保柱面無殺氣,身無血跡,壓在心裡的石頭落了地。他又找座兒,又擰熱毛巾,還忙著找乾衣服給保柱換。保柱剛揩過臉,又是一杯燙好的熱黃酒遞到了他手裡,吳應熊不禁笑道:“你這猴崽子真會巴結人!”
“奴才本來就是侍候人的麼!”小毛子一邊忙著給二人佈菜斟酒,一邊笑道,“沒這幾下子怎麼當差!”
幾杯熱酒下去,保柱精神體力都好了些:“世子久候了,嗬!幾乎沒把命送在那兒,乾清宮守護得鐵桶一樣,根本沒法子下手!”
吳應熊一怔忙道:“辦不成就不辦,再想別的法子吧——只是你在那裡呆得太久了,叫人懸心哪!”小毛子也道:“那裡的人我全知道,厲害得很!魏東亭、狼譚他們,一個個都是夜貓子投生的!將軍能平安回來,就得念上三千聲南無阿彌陀佛!”
“笑話!我要是肯空手回來,為什麼還耽誤到這個時辰?”保柱說著從貼身處取出那支令箭遞給吳應熊道,“這是世子的福氣,老天爺叫世子順利返回雲南。”
吳應雄眼中放出歡悅的光芒,伸手搶過令箭,拿到燈下仔細審視。反覆撫摸,忽然爆發出似哭似笑的聲音:“真的,真的!哈哈哈……真——嗯,保柱,你不是說乾清宮下不得手嗎?這是——”
“這是在養心殿得的。人說皇上勤政,我今夜是親眼見著了。三更過後,等他去了坤寧宮,我才進去將它摸了出來……”
吳應雄把玩著金牌令箭,眼睛卻叮著燈光出神,自言自語他說:“光有了這件東西,還不行,還得把楊起隆他們逼反了,不亂是出不去的。嗯——他們想栽贓給我,我為什麼不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呢?”
聽見他這話,皇甫保柱和小毛子不由得想到了一處:“他也要殺皇上?”二人心中不由得怦怦亂跳。吳應熊的目光突然一亮,盯著小毛子問:“小毛子,你還在茶房燒火嗎?”
“是”
“苦嗎?”
“唉,說不上。反正我從前也幹過這活,就是打聽訊息太費勁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