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洛,無論發生了什麼意外,你都不要懷疑王輔臣。朕對他期望很重。你要與他義結同心,共赴患難。”
“謝皇上聖恩,謝莫大人對未將的倚重信賴。”
王輔臣心情激動,正要說下去,莫洛擺手止住了他:“將軍,請聽老夫一言。皇上對你視為股肱大臣,也寄託著厚望。老夫豈能不聽聖上的旨意。但是,老夫有句話,卻又非說不可。”
“啊,莫大人請講?”
“嗯,我擔心的是你的部下,你能擔保他們個個忠心嗎?”
王輔臣被這忽然而來的問題問得楞住了。是的,他的部下,都是他的老部下。可是,他們的出身,卻又各不相同。他這支部隊,約有四萬多人,分別由馬一貴、王屏藩、張建勳三個人統帶,另外,是龔榮遇的三千中軍。馬一貴和王屏藩,是李闖舊部,素懷二志,尤其是那個馬一貴,野性難改,兵士們有了錯,他總是大棍責罰,這大棍又粗又重,馬一貴又心地狠毒,常常一棍下去,就要了兵士的小命,所以綽號又叫馬一棍。張建勳呢,實力最為雄厚,是個酒色狂徒,也是吳三桂的謀臣汪士榮的死黨。當年,吳三桂受封藩王之時,大擺慶功筵席,張建勳喝得酩酊大醉,竟口出狂言,調戲吳三桂的愛妾陳圓圓。吳三桂一怒之下,要砍下他的首級,虧得汪士榮保本,才饒了他一命。所以,張建勳把汪士榮這個救命恩人的話,奉為聖旨。只要汪士榮從中一調唆,說不定頭一個叛亂的就是他。馬一棍、王屏藩和張建勳,這三個人匪性難改,他們的部下親信,也都是些亡命之徒。只有龔榮遇,與王輔臣患難十幾年,義結同心,為人又正派。他的三千鐵騎,軍威整肅,軍紀嚴明,戰功也比較多。所以王輔臣把這支隊伍當作中軍,可是,人數畢竟是太少了!目前,他們不知三藩的動靜,還肯聽他王輔臣的節制,如果一旦形勢大變,他們又將如何呢?王輔臣思來想去,這個保票是打不得的。可是,在莫洛面前,又怎能將這些苦衷和盤托出來呢?所以,想來想去,只有以問作答:“莫大人所慮很有道理,請問大人有何良策,確保西北平靜?”
莫洛在陝西多年,王輔臣手下幾個將領的情形,他了如指掌,王輔臣此刻的心情,他也明若觀火,但見王輔臣不明說,自己就不便點破,只好含而不露地說:“皇上對你聖眷極深,老夫雖身為經略大臣,也唯將軍的馬首是瞻。依我看,如果沒有意外,你我自然可以相安無事。一旦有變,將軍面前,只有兩條路。要麼跟著他們一起背叛朝廷,要麼身死家亡。除此之外,將軍別無選擇。”
“嗯,莫大人所言很是。我馬鷂子乃血性男兒,既受恩於朝廷,豈肯再做背叛君父的事?但是,如果大人估計得不錯,我又當何以處之呢。”
“王將軍,請恕老夫直言,到了那一天,誰也救不了你。所以我們必須防患與未然,先走一步,以防不測。”
“好,請大人指教。”
“第一步,先把馬一貴和張建勳的兩部人馬一部向西,一部向北,遠遠地調離西安。萬一三藩叛亂,使他們無法互相勾結。”
“好,未將遵命,請問,第二步。”
“千總以上的將領要全部更換可靠的人擔任。”
“哎呀,大人,這點未將可辦不到了,我哪有那麼多的人呢?”
“我送給你!我這次來,帶了二百多名包衣家奴,現在全都轉送給你。”莫洛說著,從靴頁裡抽出一張紙來,“輔臣,你已是漢軍正紅旗籍了,有幾個奴才不更好?收下這張轉贈文契,你便是他們的旗主兒,操著他們的生殺大權。有這些人在下邊做宮,這個兵不就好帶了,你這提督不比如今做得更穩些?”
“莫大人!”王輔臣顫抖著雙手接過這張紙,感動得不知說什麼好。這一份厚禮可說是萬金難買。因為這些包衣旗人,哪怕將來入相出將,封侯稱王,也仍是他王輔臣的奴才!一霎間,他覺得過去與莫洛的不和,全是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怪不得西安百姓稱莫洛為“莫青天”……
莫洛這個計劃,如果能順利進行,當然是不錯的,但是,很可惜,他已經晚了一步。那個以小張良自詡的汪士榮,帶著吳三桂的密令,已經在莫洛之前來到了西安,潛伏在張建勳的兵營裡四五天了。他是張建勳的救命恩人,他的話張建勳奉若聖旨。早在莫洛和王輔臣遊儷山之前,他們已經訂下了兵變計劃,靜等時機了。
第二日下午,王輔臣在提督府聚齊眾將,宣讀欽差西路經略大臣莫洛的調兵將令:命令張建勳率領所部人馬,移防寶雞;馬一貴部調防楊家陵;王屏藩部暫留原防地,但要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