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就是隆科多嗎?是由武職改任文職的吧?做到京師府尹不容易呀,好好再幹幾年,熬個督撫也不難,是嗎?”
皇上這話說得莫測高深。隆科多情急之下,竟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就在這時,京城步軍統領衙門的主管趙逢春來了。他是聽說法場上出了亂子,帶著兵丁來鎮壓的。來到以後,又聽說監斬官被叫上了酒樓,便前腳後步地追了上來,不防迎面碰上了老上司武丹。武丹見趙逢春闖了上來,便厲聲喝道:“趙逢春,主子爺御駕在此,你不奉召喚,為何擅自帶劍上樓?!解下佩劍,先退下去!”
康熙聽見這話,說了聲:“武丹,讓趙逢春留下,這事也該著他管,聽聽有好處。嗯——隆科多,朕剛才問你的話,你還沒回呢。朕是說,朝廷沒有虧待你,為什麼你竟敢如此膽大包天,偷樑換柱,幹出這等枉殺無辜、草管人命的事兒來?講,你收了多少賄賂,真邱運生現在窩藏在哪裡?”
康熙這一問,隆科多更不知如何回答了。面前站著的上書房大臣佟國維,是他的同族三叔。當年,隆科多年幼,父親患病去世時,族中的人,貪圖他們的家產,鬧得一塌糊塗,逼得他們孤兒寡母幾乎要自盡。這位三叔身為族長,卻隔岸觀火,見死不救。打那以後,兩家就結下了怨仇。直到隆科多當了皇上的侍衛,這才又有了交往。此刻,在皇上嚴詞責問之下,隆科多不由得心中懷疑,嗯?莫不是這位三叔又在陷害我嗎?想到這兒,他磕了個頭,回奏道:“主子,請不要聽信讒言。主子的話,奴才承受不起。奴才不明白,難道這犯人——他,他不是邱運生?”
佟國維一聽就明白了。哦——隆科多這是話裡有話呀。可是皇上在跟前,他又不敢開口。正猶豫呢,康熙卻上火了:“武丹,你聽聽,隆科多這話說得可真夠新鮮的。案子出在他手裡,他倒不明白了,還說朕是聽了讒言。好好好,朕馬上讓你明白。來人,去把那死囚帶到這裡來。”
不一會,被捆得像米粽子似的“假邱運生”帶來了。兩個戈什哈照他腿彎裡踢了一腳,這囚犯便跪在了康熙面前。樓上樓下幾十號人,鴉雀無聲,靜等著看康熙如何發落。酒店掌櫃的也乘機溜了過來,躲在屏風後面瞧熱鬧。武丹是幹什麼的呀?一下子就看見了。他二話不說,“啪”的一巴掌扇了過去,把店主打了個趔趄。康熙連忙叫了一聲:“武丹,不得無禮。他是店主,咱們是客人嘛。來來來,掌櫃的,你坐到朕身邊來。”店老闆捂著被打得發燙的臉頰,走上來見了禮,然後小心翼翼地坐下。從剛才那一陣鬧鬨中,這老闆已經知道了,上座的是當今萬歲爺。心想,嘿,要不是剛才被那位黑爺爺打了一巴掌,我能有福坐在皇上身邊嗎?嗯,這一巴掌捱得值,說不定是祖上修下的福呢!
康熙問話了:“你這死囚叫什麼名字啊?”
那人並不害怕:“回大人,小的叫邱運生。”
“什麼地方人?”
“密雲縣人。”
“哦,家裡有什麼人哪?”
“三個兒子,三個媳婦。”
康熙心中暗笑,哼,你還不到三十歲呢,三個兒子都娶媳婦了:“那我再問你,有孫子嗎?孫子娶媳婦了嗎?”
康熙這話,不是憑空問的。這件案子的原由始未,康熙早就看到刑部的奏摺了。那被邱運生姦汙的女子,是邱運生的孫子媳婦領進邱家的。可這假邱運生,比真邱運生年輕了四十歲,他怎麼會有了孫子,就是有也娶不了媳婦啊。那囚犯呢,最怕的就是問他有沒有孫子。可是,越怕問的,上邊偏又問下來了。他只好梗著脖子硬頂:“咳,這些事都問了幾百遍了,要殺便殺,囉嗦個什麼呢?”
馬齊怒斥一聲:“放肆,好生回話,小心掌嘴!”
康熙擺擺手,止住了馬齊:“你不是邱運生,年齡不對,口音也不對。你分明是山東人嘛,為什麼要假冒邱運生,替他送死呢?”
“我……我……我就是邱運生。你們快把我斬了吧!”
康熙皇上朗聲大笑:“哈……邱運生六十八歲了,你一個年輕人,裝得像嗎?好好說,你存心替人送死,必有冤情,說清了才能救你的命啊!”
那犯人低下了頭,不再言聲了。店老闆坐在一邊看不下去,出來說話了:“萬歲爺甭問了,這是明擺著的事兒。小人在這菜市口開店見得多了,這叫‘宰白鴨’。”
康熙心頭一驚,脫口問道:“什麼,什麼?什麼宰白鴨?”
“萬歲爺不知,如今,有那一等一的大戶,犯了法,又不想去死,就花錢買個替身。常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