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胖子聽說最近當了鬼子的鄉長了,這個龜孫才真不是個人!你們今後要在這一帶存身,這些病根不除了,也真不行呢!”小坡也氣呼呼的插進來說:“不鎮壓一下真不行呀!這兩天我們換了衣服,分散著到各莊活動,我們得進莊找吃的呀,可是一進莊,不久鬼子漢奸就包圍上來了。昨天王強副隊長帶著一幫人,趁著天黑,秘密的進了楊集東頭一個王老大娘家裡,想住下搞頓飯吃,可是剛吃完飯,鬼子就來了。他們打著槍衝出莊,這一來,可苦了那王老大娘了,聽說鬼子漢奸把她老人家吊起來,打得皮開肉爛,臨走還把她兒子抓去,說是通八路。政委帶的那個分隊,聽說也是這樣,住在誰家,誰家就受害。你說鬼子心多毒辣!我們進莊一聽到哨兵說鬼子來了,我們就衝出莊去,鬼子進莊怎麼知道我們住在哪家呢?這不是明明有壞人指點麼!奶奶個熊,非殺幾個不行!”說到這裡,小坡的眼睛有點紅了,他握著短槍的手在發抖,他著急的是槍沒處打。接著他又低低的說下去:“政委一再交代我們照顧群眾的利益,為了不使老百姓受害,我們整天在野外亂轉游,儘可能不進莊,有時餓著肚子,瞭望著,看到鬼子來了,我們就老遠轉移了。真餓得急了,等天黑,我們派一個人偷偷的捱到莊邊,跳進人家,向老百姓買一點幹煎餅回來,大家分著吃吃。你想,只啃點幹煎餅,整夜蹲在野地裡,凍得能睡得著麼?政委說,青苗起來就好活動了,看看地上的草都發芽了,我們在盼著它快長起來,可是盼著盼著,又來了這場大雪,你說隊員同志蹲在田野裡怎麼個受!”
小坡的低沉的談話過後,屋裡靜下來。芳林嫂這時才瞭解到老洪剛才為什麼皺眉頭,她想著他的隊員們現在是怎樣冒著風雪在田野裡過夜。這是些多麼好、多麼勇敢的人呀!他們為了抗戰,在受盡艱苦,她心裡一陣難過。她想用一切辦法來幫助他們,就是自己死了也甘心。她想明天就到臨城去,把那裡的家底都變賣了,也得給他們買雙鞋穿,或者換點乾糧帶回來。……她皺起眉頭,美麗的眼睛佈滿了憂愁。顯然,鐵道游擊隊員們的痛苦,已成為她的痛苦了。
老洪經過一陣沉思以後,抬起了發亮的眼睛,望著小坡:“去找馮老頭來,你知道路麼?”
“我去過一次,”小坡堅決的說,“摸總摸得到的。”小坡拔出了槍就要出門,被芳林嫂攔住了。
“還是我去吧!天黑,雪把道路都埋住了,你摸不著路,我路熟。”
芳林嫂披了個白被單,就匆匆的出去了。臨出門,她回過頭來對老洪說:“你們把大門關上吧,我馬上就會回來!”
雪紛紛的下著,芳林嫂身上的白被單,在夜色裡抖動,她是那麼敏捷的,穿過一個小樹林,向莊北走去。
下半夜,芳林嫂領著馮老頭回來,這時李正帶著小山也早在這裡了。在昏黃的油燈下邊,他們在研究情況,確定對策。
最後馮老頭和芳林嫂都表示決心說:“我們在這幾天內,一定把各莊的壞蛋查清楚!乾的時候,我們領著就是!”
第十六章 小坡和王虎
這場春雪下了一天多,將要發芽的草根都埋在半尺深的雪裡了。低窪的地溝被填平了,小樹叢青色的枝條,從雪堆裡露出尖梢,在寒風中抖動。
冷月高掛樹梢,寒風把光禿的樹枝,吹得呼呼直叫。彭亮弄些枯樹枝,把小溝底的雪掃出,他和兩個隊員,裹著棉衣,擠到溝裡睡下,小樹叢的枝條正覆蓋著他們的身上。開始王虎還在打著寒戰,低聲罵著,可是不一會,小溝裡就發出呼呼的鼾聲了。彭亮睡不著,披著大襖提著槍坐在溝頭上,在警戒著小樹林外的動靜。他們是剛奔到這裡來過夜的。“下雪不冷,化雪冷。”寒風從厚厚的雪地上掃過,上邊驟然結成了一層冰屑。王虎和陳四身下的殘雪,被身上的熱氣融化成水,順著衣角流出來,可是經寒風一吹,又馬上結成了冰。
拂曉的時候,彭亮把王虎、陳四推醒,要他們起來,另轉移個地方。王虎睡過後,特別感到冷,凍得渾身打哆嗦,上下牙齒在咯咯響。他要爬起,可是爬不起來了,原來身下暖出的水早又結成了冰,把棉衣緊緊的粘在石板上了。彭亮幫著,才把棉衣從石板上撕開。
“奶奶個熊,真受罪!”
王虎一邊打著寒戰,一邊叫罵,顯然他是火了。
“艱苦點吧,同志!”彭亮說。
“怎麼!又批評了麼?”王虎不服氣的叫著。“艱苦!艱苦!不艱苦誰願睡到這冰石頭上!”
“那你罵什麼呢?”
“我罵這石頭,它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