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次被趙子離情緒激動地打斷,夏子清忍不住皺了皺眉,聽著他口不擇言說的那句話。夏子清覺得,不能等趙子離能夠接受了才與他說。不然,事情會越來越複雜化。
他如今說的事。可能不容易教人接受,可是,趙子離他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
重重地呼了一口氣,重新坐會圓凳上,夏子清狠狠瞪了尚未平復情緒地趙子離一眼,他如今也是豁出去了,反正他都連名帶姓地稱呼這位正炸毛的十三爺了,趙子離若是想要給他教訓。左右不過將他譴出帝都,想想也不會有比這更差的了!
皺著鼻子哼了一聲,夏子清無視趙子離的怒目相視。
“桃代李僵,這種手段相信你不會陌生!”好不容易使自己平靜了些許,夏子清有些嫌棄地看了趙子離一眼。
這平時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麼到了關鍵時刻便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呢!
歷代王朝,被關入天姥死牢的人,只會有兩種下場——一種是為自己而死,一種是替別人去死。
這兩種人都逃不開一個死字。但死有輕於鴻毛也可以重於泰山。
前者,是有一技之長能被加以利用的死囚,往往這種人都會有另外的死囚代之受刑,而這些人便暗度陳倉。被培養成暗棋之後被派遣到各處。而這些人往往會被派遣道周邊各國,作為一名細作用餘生完成自己僅此一次的使命。
後者,便是毫無利用價值。只能一死之人。
夏子清猜測,當年璃妃便是以這樣的方式。讓世人以為她溺水身亡。若非有人背後協助,相信璃妃也不會如此輕易便將所有人都糊弄了過去。
若不是此次前去幽州碰巧遇見。夏子清也不敢妄作猜測,此事對子離來說,可喜可憂——
側首看了趙子離一眼,果然見他眉頭緊鎖,雙眉間形成一個川字,擱在桌面上的手,不知握緊放鬆了多少次。
“你說的——”似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趙子離終是深吸一口氣後目光定然地看向一旁等著他回覆的夏子清,猶疑半晌還是問道,“都是你自己的猜測?”
夏子清點點頭,雖是猜測,但也不是空穴來風,沒有一定依據的事他是不可能胡亂猜測的,更何況此事關係到趙子離,他更是不敢掉以輕心,隨意對待。
“有幾分把握?”仔細想了想,其實夏子清說得也不無道理。
當日他雖是親眼見到了璃妃的屍體,但這世上還有一種容顏置換之術,也就是易容之術。有了此術,要生成一副與娘相似的容貌也並非沒有可能!只不過……這易容之術,必須是由醫術和功力都相當厲害之人來親自執行,才有十之**的把握。否則,輕則容顏盡毀,重則殞命喪生!
若夏子清的猜測是正確的,那麼當年為那名代娘而死的女人易容的幕後之人是誰?孃親經年深居宮中,又如何會結交那些奇人異士?
這所有的一切,聽起來都顯得匪夷所思!
“五成!”攤開手掌,夏子清舉掌在趙子離眼前晃了晃。鼻息輕緩,夏子清忽而眉峰一挑,道:“若是真要將事情查清楚,怕是很有必要再去一趟幽州!”
“嗯。”點頭沉聲應了一聲,趙子離變得沉斂了許多,之前那股狂躁之氣早已盡數散盡。
冷靜下來的趙子離,眉宇清冷,周身氣息冷峻非常,與平日在陸晼晚身邊的時候完全是兩副模樣!
“時候不早了。”起身撣了撣赤色錦袍,趙子離轉身走到門邊。
夏子清也跟著他一同朝外走去,卻聽到前頭傳來一道聲音:“去幽州的事,我會盡早安排。”即便是要走,也不是現在。儘管趙子離心中已是萬分期待,卻還是理智地按捺住自己跳躍的內心。眼下,這皇城內還有事需要他來處理,他走不開,也走不得!
十五銀玉盤,這閤家歡慶的上元佳節便在一陣喧囂聲之後,漸漸歸於平靜。趙子離從攬月樓出來時,周圍早已是萬籟俱靜,大街小巷裡燈火皆盡,只餘滿城清冷的月光。時不時刮過的清風帶起一陣細微的聲響,讓這夜暗含了些許的躁動。
送完元宵,翌日早市便照常開張。
三更鑼才將將敲過,弄堂深巷裡邊漸漸響起門板開合的聲音,布衣百姓皆是起早摸黑便將小攤擺上,只等著生意上門。趁著天色尚早,有的人便還趁著人跡稀少,歪歪斜斜地靠坐在攤位後邊兒打起了盹兒,養精蓄銳一番。
卯時一過,集市上便真正開始熱鬧了起來。上元佳節裝飾用的花燈此時還未撤去,在清晨的涼風中一陣搖曳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