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枝獨秀。現貴妃與惠妃提出這個想法,皇帝便同意了,讓她們倆認真斟酌一番,推舉出兩人來,到時一併冊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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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前來延禧宮向惠妃請安時,意外地見到了良貴人。後宮的規矩向來嚴苛,生母位分低下,就只能在逢年過節才能見到。別看他已經封為貝勒,一年到頭下來,見良貴人的機會還是屈指可數。
良貴人住在永壽宮,若不是惠妃相邀,良貴人也不能出現在這裡。良貴人來的時間掐得剛好,她前腳剛進來,胤禩後腳就到了。
看著這一對容貌出眾的母子,母親低眉順目,兒子溫潤謙和,惠妃自我感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胤禩的交際應變能力,在眾皇子中無人能出其右,如胤禔那般橫衝直撞的個性,實在很需要胤禩的幫襯。而良貴人雖有一張花容月貌,可惜對皇帝來說,也就是電光火石般霎時的吸引。這些年來,要不是胤禩自個兒出色,皇帝興許都不會記得還有良貴人。惠妃完全不擔心,良貴人會生出野心。
惠妃一番渲染自己在皇帝面前爭取晉升名額的來之不易,同時觀察母子倆的反應,注意到胤禩兩手交握,拇指相壓,惠妃知道,胤禩心動了。
“八阿哥能養在本宮身旁,本宮覺得真是有緣。良貴人,你為皇上生了位好皇子啊!咱們是自己人,本宮不推舉你,還能推誰?原是規矩擺在那兒,咱不能不守。可一旦你封了嬪位,八阿哥和福晉看望你就方便多了,你說是吧?”
良貴人本就挨著凳沿坐,小心翼翼。待聽完惠妃的話,立刻就離開凳子,跪在惠妃跟前,對惠妃的施恩感激不盡。
胤禩本來很期待生母能晉升,可對於生母就在眼前對惠妃卑躬屈膝,胤禩立刻生出羞恥感。生母給了自己生命,卻又打上卑微的烙印,這是胤禩再怎麼努力,再如何出色,都變換不了的。
惠妃面前該表現感恩戴德,胤禩還是會表現。等到惠妃特地讓他們母子倆一同離開,創造私下說兩句話的機會,胤禩突然間就想快速離開,不想與良貴人多相處。
良貴人看著胤禩加快腳步和自己拉開距離,似乎有些明白了兒子的想法。但她還是叫住胤禩,並追上胤禩,她有話要說。
“八阿哥,對不起,有我這樣的生母讓你蒙羞了,幫不上你,反而還拖累了你。今兒難得有機會,我就想與你說兩句真心話。我,並不奢望能晉升嬪位,尤其還是承惠妃之情,如此一來,你便被縛住了手腳,永遠只能聽命於大阿哥。”
良貴人的話驚住胤禩,他連忙左右看去,宮道狹長,卻空無一人,不必擔心有人偷聽。
“八阿哥,八福晉的生父有罪,但好歹她自小養在安親王府,她是從安親王府嫁到貝勒府的人,安親王府就是她的母家。如今安親王的子嗣中,基本都是赫舍裡王妃的兒子襲爵封位,他們與索額圖家、與太子都關係甚篤。你是個聰明的孩子,要立身長遠,大阿哥能給你的有限,而太子才是你將來的衣食父母。”
胤禩實難想像,良貴人竟能說出這樣的話,怔愣片刻,他喊得有些吞吞吐吐,“額,額涅,你整日避居後宮,如何能懂得前朝政局。索額圖大勢已去,太子妃的母家不敢造次,汗阿瑪身強力壯,集權在手,太子哥哥只怕要淪為與我們一樣。或許有一天,大家機會均等,就看誰有本事誰上呢?”
良貴人的臉色瞬時減退血色,她原以為兒子屈居胤禔之下,著實可惜。沒曾想,兒子竟還膽大到敢於覬覦金鑾寶座。或許越是在意自己的出生卑微,就越是堅信只有至高無上的皇位才能盪滌自己的血液。
良貴人的眼中劃過悽迷,不是她養大的孩子,終究與她缺少默契。可到底是她的親生骨肉,她不能一味縮在角落看著兒子越走越遠,以至於遠到沒有回頭路。
“八阿哥,您能聽我一句勸嗎?既然你心存高志,那就不要被大阿哥的圈子侷限了你的視野。識時務者為俊傑,通機變者為英豪,有些時候,一定要看清現實,不要被表象迷惑,請三思而後行。”
良貴人漸行漸遠,胤禩卻傻傻停在原地。他一直以為惠妃那樣的女人,其聰慧在後宮當數一數二,而出生辛者庫的生母不僅低微,還空有其表。
如今看來,很多事果真是真真假假,看不分明。自家福晉的外祖父安親王嶽樂,赫舍裡家族,索額圖,太子哥哥,自己也不知該從哪個角度去切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