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倫岱是佟國綱的長子,脾氣是出了名的犟牛筋,與佟國綱的關係惡劣到大庭廣眾之下父子倆也能大打出手,以至佟國綱曾奏請皇上“誅此逆子”。
年初,康熙皇帝把任廣東駐防副都統的鄂倫岱調回京,從正二品的副都統降到了正三品的一等侍衛,無非是把鄂倫岱放到眼皮底下敲打規誡。
雖說鄂倫岱是“聞名朝野”的忤逆子,可在胤禔的圈子裡,倒是積極幫襯著胤禔。比起堂弟隆科多以利當頭的花花腸子,鄂倫岱要口直心快許多。
得了明珠的提點,鄂倫岱藉口胤禔走得匆忙,擔心胤禔的安全,遂向裕親王點了一隊驍騎營的騎兵趕來相助。離開大營的同時,鄂倫岱帶走了那二十多位被俘的喀爾喀亂匪。
古北口鎮位於京城東北方向密雲轄內,而小鎮東南的古北口長城則是山海關、居庸關之間的重要要塞,為塞外蒙古通往中原的必經之地。
康熙十六年,皇帝出古北口首次北巡塞外,看中了一處水美草豐、野獸繁衍的草原。自此,規模不斷擴大的這片木蘭圍場成為皇家獵苑,也成為皇帝操練八旗兵的訓練場。
正因前往木蘭圍場總要經過古北口,於是古北口鎮的上風上水處建起了皇家行宮,專供皇室駐蹕休憩。
胤禔與鄂倫岱到達古北口行宮後,隆科多在皇帝目前駐蹕的古魯富爾堅嘉渾噶山行宮散步的風言風語也一路延到了古北口。不僅如此,就連古魯富爾堅嘉渾噶山行宮附近的蒙古部落,無論軍營還是坊間,都在傳言:“皇太子即將出塞接管皇印,親率大軍對戰噶爾丹。”
雖然傳言中絕口不提當今皇上的身體狀況,但傳言所到之處皆如沸水滾燙,人心浮動。輿論風潮,若隱若現,大家無不揣測著只怕皇上危矣,皇太子取而代之就在眼前。
來古北口為大營置辦糧草是胤禔明面上的差使,所以胤禔自是雷厲風行張羅著。與此同時,接觸地方官員的過程中,胤禔的言詞裡對即將到來的太子皆句句恭順維護。傳言終究是傳言,但胤禔的表現無形中附和了那些虛無縹緲,頗有些向新主低頭的況味。
才傳來毓慶宮送往皇帝行宮的物資車隊將在翌日傍晚抵達古北口的訊息,胤禔立刻主動召來古北口行宮總管,吩咐要把最好的主殿佈置好供太子休憩,另外還要準備豐盛的晚宴為太子接風洗塵。
有了胤禔的暗示,總管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把行宮上下發動起來,儼然迎接皇上親至一般,輿論風潮再次攀高。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本是盡在掌握的快心遂意到了第二天中午卻叫胤禔有些坐不住了。流言終究是流言,止於智者。如若胤礽本身沒有實際表現,成效必然大打折扣,無法從根本上動搖皇阿瑪的執念。
所以胤禔與鄂倫岱商量好,晚宴上胤禔安排的所謂喀爾喀使者將前來覲見太子。實則,未得皇帝允許,太子無權私下接見使者。但為了讓太子犯錯,太子的飲食中將會被下藥,令其在暫時的神思混亂中接見來使。而這些使者將當著在場官員直接向太子表態,博取新君主的好感。
另外,當夜太子的床上也會被塞進一位來自喀爾喀貴族的女兒,昏頭昏腦的太子甭管有沒有坐下什麼,反正胤禔會帶人闖進製造有目共睹的場面。
一旦這些情形發生,古北口行宮的人,胤礽身邊潛藏的皇帝的人,都會向皇帝描述太子的行為。
鄂倫岱從大營帶來的喀爾喀亂匪得了胤禔的許諾,只要他們遣回目前喀爾喀貴族們暫住的草原擄來一位貴女,胤禔將正式收編他們入蒙古一旗,從今往後衣食無憂。如若在與噶爾丹的戰役中表現突出,也將不計前嫌為他們加官進爵。
胤禔已佈置好一切,只等那幫亂匪送人來。誰知等來等去還沒有訊息,胤禔在屋裡來回踱步。此時,鄂倫岱急匆匆進了屋來,胤禔衝過去,大為不滿,“你不是向我保證萬無一失嗎?怎麼到現在都沒個人影?”
鄂倫岱的神色略微敗興,實在是原本的計劃出了些偏差,他沒有了十足的把握。
“大阿哥,信鴿遞來訊息,那幫人在巴林擄了一位蒙古小姑娘。”鄂倫岱鎖住眉頭,連連搖頭,“可不知怎麼回事,居然驚動了巴林札薩克多羅郡王鄂齊爾,郡王府上出動一隊人馬追了出來。”
放手那批亂匪去擄人,鄂倫岱當然不會這般粗枝大意,本就是利用他們,暗地裡早派了一批精幹的自己人監視著。一旦他們得手,就會被統統滅口。胤禔的許諾,不過是空口說白話,做做樣子而已。
巴林附近劃出了一片草原暫時安置喀爾喀部分貴族居住,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