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一段時日,就認翊坤宮的鳥食,所以寧壽宮的養鳥太監一直按老配方給畫眉鳥配食。
最後,易貴人□□出血竟是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一宮之主的德妃驚訝地表示毫不知情,因為易貴人在此之前並未宣太醫,更沒有報備自己有孕在身。
易貴人小產的訊息落實,胤礽的唇角勾出一記諷笑,鬧了半天,除去潛在的皇子才是重點。後宮女人們的明爭暗鬥,胤礽沒有興趣把誰是誰非調查個一清二楚,誰都不清白,犯不上廢那種力氣。
前世身處皇太子的位置上,父皇的行為就是胤礽的榜樣,自是也包括後宮塞滿鶯鶯燕燕,子嗣滿滿當當。後宮的女人們爭寵求子,保住自己孩子的同時也要設計除去別人的孩子,這好似都成為了後院女人們的常態思維。聽過見過,胤礽習以為常。
然而,昨日那些胤礽見慣不怪的後宮求子爭位,到了明日居然就演變成一眾長大成人的皇子們,不時就有人跳出來要麼拔幾片胤礽身上的鱗片,要麼暗地裡捅來一刀,要麼見勢往傷口上撒把鹽,總之這些女人們的兒子、自己的兄弟,到最後就是他們把自己這位儲君逼至無處容身。
厭惡,無比的厭惡,如今的胤礽只覺後宅養著一些處心積慮的女人,就是埋下禍患。男人身下盡了興,子嗣繁茂,往後卻是兒子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夠了,一想起被兄弟們構陷踩踏,只覺自己從頭到腳被浸在冰涼的汙水裡,僅存一絲氣息也要被無情扼殺。
得一位賢妻,誕育孩兒,後宅清清秀秀。前朝理政殫精竭力,回過身面對靜謐美好,那一身的疲倦才能真正卸了去,不是嗎?
寧壽宮後殿寢室,半躺床上的太后倚著黃色團壽紋錦緞靠背,身覆靛藍仙鶴亭臺紋緞面薄被,獨右腳外露不著布襪。晚霞小心翼翼在右腳下方墊上與靠背同紋色的小方枕,而和順公主坐於床沿邊的鼓凳上,正往太后淤腫的腳踝處塗抹白色藥膏。
自太后扭傷後,公主已是連續好幾天進宮探望,又是幫忙熱敷,又是親手塗藥,著實讓太后心生慰籍。
“端敬皇后一番苦心的教養,到頭來,倒是哀家享了福了。”
太后話裡的端敬皇后,就是去世後被順治帝追封的愛妃董鄂氏。打董鄂氏進宮後,當時的皇后博爾濟吉特氏,即如今的太后,在順治帝眼裡就是透明的。順治帝把對廢后的討厭接著延續到新後身上,就連執掌後宮的權利也一併交給皇貴妃。十來歲的小姑娘從科爾沁草原來到皇宮,從順治朝的皇后到康熙朝的皇太后,忍讓平和的她一直被好吃好喝的供養,最純粹的養尊處優。
公主塗完藥膏,力道均勻地推拿太后的腳掌、腳趾,“太后,快別這麼說。您是嫡母,即便養母健在,不分彼此,我都是要一併孝敬的。上有老下有小,這才叫一家人,您身體康健,讓我有孝敬的機會,這是我的福氣。”
明明是情敵養的女兒,可偏偏是個會做人處事的性子,讓太后不僅不討厭,反而一見上公主還能多說兩句話,平添親切感。倒是後宮裡這些年輕的妃嬪姬妾,處心積慮在寧壽花園上演一出寵貓愛犬的意外相互傾軋陷害,竟牽連自己的寶貝疙瘩也一命嗚呼。
太后性子是敦厚,但不是瞎眼憨傻。
是故,扭傷後,後宮妃嬪過來請安問候,太后一律不見。但太后卻對和順公主開了特例,只要來,太后都見。
怕太后日子憋悶,公主徵詢道:“太后,既然您喜歡畫眉鳥,我在宮外再給您物色一隻?”
“打住,別再提,一想起那小可憐,我心疼,也心寒。”太后連連搖頭,“原本我還打算把鳥籠子燒了,算是給那小東西捎個家,讓它有個落腳處。後轉念一想,人家鳥兒才不需要籠子,本就是自由自在翱翔於天空。就是我圖自個兒的樂子,把它困在籠中,害它無處躲避才給抓得遍體鱗傷。若飛到高空,那利爪再鋒利,又豈能夠上?”
公主聽過這話,就知道太后繞著彎子表達對妃嬪們的耿耿於懷。皇帝的後宮,公主是半句都不屑一提,長女的受傷那是用刀子刻在她心口上永不消逝的痛。
沒忍住心裡的憤懣,太后反應過來有些尷尬。對於自己在宮中的地位,太后很清楚,不過是沾光孝莊太皇太后在皇帝心裡的分量,真不必把自己太當一回事。只不過誰真心待自己,自己就可心疼回去就行。
“公主,你視哀家為額涅,哀家的寧壽宮永遠都是你的孃家。哀家出不去,你就常來,哀家就盼著你呢。”
正說著,就有宮女稟報,太子過來請安了。公主聞之,立刻行禮告退,太后本想再留她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