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褚恆帶著兩千殘兵敗將逃回了兗州。劉麟看著眼前這個頭髮焦糊、面孔焦黑、破衣爛衫幾乎認不出人樣來的傢伙,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不會想要告訴本太子,你把茲陽山給我丟了吧?”劉麟沒好氣地問道。
褚恆倒也不害怕,憤憤不平地道:“陳梟實在是奸險無比,居然乘著東風大作之時,放火燒山!風助火勢,實乃天威,末將如何能夠抵擋?好不容易才撿得這條性命回來!”
劉麟連忙問道:“你的五萬大軍呢?”
褚恆咂了咂嘴,沒有說話。劉麟瞪眼吼道:“你莫不是要說我給你的五萬大軍全軍覆沒了?!”
褚恆道:“天威驚人,能逃出我們兩千來人已經是僥天之倖了!”劉麟氣不打一處來,大罵道:“你怎麼不死在山上?!”褚恆居然道:“末將的命還是比較大的。”劉麟見狀,簡直無語了。大將鄧錚素來與褚恆不和,曾經還因為一個青樓女子爭風吃醋而大打出手,於是趁機進言:“太子殿下,褚恆之前喪師失地早就該處斬了,陛下仁慈赦免罪愆!他本應知恥而後勇報效陛下,卻又全軍覆沒致使我軍側翼陷落,兩個犄角缺其一,致使我兗州局勢急轉直下!如此大罪,若不正法,何以服眾?請殿下明正典刑,以警示眾軍!”
褚恒大驚,瞪眼叫道:“鄧錚,你公報私仇!”隨即向劉麟求饒:“殿下,末將此敗實在非人力所能挽回,還請殿下念在末將過往功勞的份上就讓末將戴罪立功吧!”
樞密院副使姚舜與褚恆是姻親,於是出來為褚恆開脫:“臣聽說英明之主能饒恕部下的罪過,況且褚恆雖然戰敗卻非戰之罪,實在是那陳梟狡詐兇險利用火攻攻破了營壘!想當年,曹操氣吞萬里如虎,赤壁鏖兵卻被江東一週郎一把火把八十萬大軍燒得精光!兩件事雖然分屬前後時代,然而道理卻是一樣的,即便如曹操那樣的梟雄都無法應對天火之威,褚恆敗在天火之下,也屬正常啊!若因此加罪褚恆,只怕將士們人人自危,反而不美了!”
劉麟覺得姚舜說的很有道理,憤怒的情緒緩和了下來,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狼狽不堪的褚恆,不禁覺得他也挺可憐的。“罷了,我就上奏父皇,對你罰俸一年以示懲戒吧!”
褚恒大喜叩謝,站了起來,回到左列之中,狠狠瞪了一眼鄧錚,兩人的仇恨更深了。
劉麟回到主位上坐下,憂心忡忡地道:“茲陽山失守,兗州左翼暴露,這仗該如何打下去啊?”
姚舜道:“殿下勿憂,我們還有鋒山呢!只要鋒山在,與兗州成犄角之勢,燕雲軍依舊難以攻破我軍的防線。”劉麟聽到這話,心下稍安。
然而俗話說得好,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就在這天的傍晚,南面突然傳來急報,鋒山失守了,五萬大軍全軍覆沒。
劉麟等驚得一愣一愣的,氣惱地叫道:“怎麼鋒山也失守了?難道對方也用了火攻嗎?”傳令官道:“不是火攻,是一支燕雲精銳從營壘旁邊的懸崖峭壁爬了上來,突襲營壘。我軍猝不及防之下登時大亂。隨即燕雲軍悍將司行方率領大軍猛攻山頭,我軍抵擋不住從後山敗退下去!”
劉麟忍不住罵道:“可惡可惡!”看向傳令官,沒好氣地問道:“薛亮了?”傳令官嚥了口口水,搖頭道:“不知道!我軍從山上潰敗下來,可是燕雲軍卻不肯罷手,他們的戰騎不斷追殺我們,我們死的死傷的傷,還有很多人被俘虜了,剩下的亡命亂奔,都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劉麟來回踱著步:“不好不好!連鋒山也失守了,兗州完全失去了策應!兗州城只怕不可守了!”姚舜道:“殿下,陛下極為看重兗州,若兗州失守,只怕陛下會怪罪殿下啊!須知殿下還有幾個弟弟呢!”劉麟心頭一驚,皺起眉頭,“可是,我們守得住嗎?燕雲虎狼之師,天下驍銳,金人都屢屢擺在他們的手上,如今我們一座孤城能夠抵擋住燕雲軍的猛攻嗎?”